“提及来也真算一段传奇嘉话。传闻意公育有五女,却无男丁,后将一身医术尽数传于幼女缇萦。缇萦因救父隽誉传遍天下,是以其子皆从母姓,淳于世家由此得以传继。只是传到仲简这一代,两兄弟都是不爱医道爱武道,倒让其父忧心不已。”戏鸢道。
“黄公非常之人,非常之言!不过以武除恶,终非底子之道啊。”戏鸢眼神里微光闪动,言中成心。
“黄公观仲简如何?”戏鸢问道。
“以主公看来,四方黄巾如何?”戏鸢不答反问。
“仲简开阔坦白,为人豪放,是个脾气中人。我观其虎背熊腰,四肢粗健,必定是位技艺精熟的猛士。只是这位兄弟嗜酒豪饮,连何曼都难陪住他,实在让人吃惊!”黄粱诚恳答道。
“主公觉得何地能够安身?”戏鸢还是不答反问。
“以我观之,兵道武道,皆一时之道。若要活天下之民,还需行承平之道。”黄粱双眼凝神,泰然答道。
“豫州紧邻司隶,交界数州,此为四战之地,且境内黄巾局势已去,非安身之所;兖州一样官兵势大,不宜前去;冀并荆扬各有所居,但如先生所言,难容我等投奔;凉益交三州路途悠远,非可取之地。仿佛只要青徐二地为抱负之所。”黄粱渐渐阐发道,仿佛理出了些眉目。
“志才快快请起。”黄粱从速将戏鸢扶起,又道:”我虽有成道之愿,但却自知无此大才。方今黄巾四起,独豫州屡败,眼下正值波才毁灭,我等无所依托,便是安身安身都难,遑论换得天下承平。”
黄粱见戏鸢神情严厉,沉默不语,持续说道:“方今汉室腐朽,积重难返,天下不堪忍耐者,岂独黄巾?内宦外戚勾心斗角,三公九卿中饱私囊,便是士子党人又有几个至心为民?更别提所谓天子。这汉室或兴或亡,民皆痛苦无异,唯分轻重罢了。若要天下承平,需废君而立道,轻官而重民,以民荐贤,贤者为官,贤集则道成。然人之一时为贤,一定平生为贤,民不时可察之,到处可督之,使贤者不能怠。众贤不怠,则道显承平。”黄粱心中荡漾,奇思层出,妙语不竭。实在这说得出色,讲白了就是拔除天下之君的观点,以民主推举的体例保举贤士当官,由贤达之士构成所谓的“道”,由道来管理国度。这个道实际上就是近似于政党的意义。而“贤达之士”的称呼也不是毕生制,不时候刻受公众监督。
“‘三公将军’总计三十万人马雄踞北地,数退卢植,且民气归附,有望取胜进逼司隶;‘神上使’张曼成领十数万人马占有南阳,遍观南地,无人可敌;至于东面青徐两州,虽知名帅坐镇,但其地民风剽悍,辖下黄巾英勇善战,官兵皆惧;豫州黄巾多次大败,已难有一战之力,兖州黄巾也被曹操数度击破,恐难久撑。”一谈及面前情势,黄粱笑容满面。
“昔日你我激辩,志才曾言‘县乃民之县’,不知先生可记得我当日所答为何?”黄粱应道。
“依我看,医道虽是活人之术,却只可治一二人,三五人,百十人;武道虽是杀人之术,却可杀一而救五,杀十而救百,杀百而救万。若能尽除天下赃官贪吏,难道可活千千万万百姓之命?”黄粱忽而言道。
“黄公慧眼!淳于兄固然出身医道世家,但却从小只爱舞刀弄枪,常自言‘大丈夫当于疆场建功,名传后代,如此虽死无憾’。颍阴县内,三年未有敌手,又因豪杰之气,四周儿郎争订交友,是以组建义勇三百,保护乡邻,平常贼匪闻其名而莫敢出境。”戏鸢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