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璨本是悠然地看戏,俄然一听流熏的声音,惊得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看着流熏一脸诡笑的望着他,不觉一个瑟瑟,防备地问:“如何是你?”
谢妉儿一见她双手空空,气得问:“让你去取的金龟呢?”
流熏火向头顶冒,却强压了肝火,悄悄甩开小姑母揪扯她袖笼表示她稍安勿躁的手,悠悠地上前去,笑盈盈地说:“呦,这不是宫里的十二殿下吗?这是……给祖母来送寿礼啦?啧啧,还是十二殿下知书达理,尊师敬道。在谢府才习了几日的字,逢了祖母的寿诞,寿礼都送得比旁的皇子的与众分歧。看看,还真喜气呢。”
莫非真是不是朋友不聚头?这纨绔皇子摆明要在大庭广众下出尽她的丑,怕是不出明日,大街冷巷就要拿傻皇子去谢府提亲的事儿传为茶余饭后的笑谈。这口郁气她谢流熏岂能忍下?若不让这混帐吃些经验,倒让她小觑了她谢流熏的手腕。
一边叮咛丫环为她换衣,一边抱怨:“这珏儿,一早的不知去了那里,反把这尊佛请来安排在了谢府里,供在那里都摆布不是。”
一起上,丫环婆子们一见流熏都纷繁低头恭敬地退去一边,诡异的眸光偷窥着流熏。
流熏进了垂花门,从堵挡了门口的嫁奁堆中提了裙裾左挪右迈的总算出来正院,游廊下就见荣寿堂前一把太师椅上,歪个身子懒洋洋的斜着一身红袍的景璨,那大红喜袍分外刺目,反显得他张白嫩的俊脸更是玉普通的明润,可惜空负了好皮郛,竟然是如此中看不顶用的废料!
小姑母见她面色一沉,小脸拉下,芙蓉面透出几分狠厉冰寒,气得柳眉倒竖,就噗嗤一笑说:“你是明白人,何必同他个胡涂东西去计算当真了。待姑母去前面走一遭看看,打发他离府就是了。”
帘子一挑,丫环当归探出去个小脸,神采镇静。
谢妉儿惊奇地四下摸摸看看,俄然噗嗤掩口一笑道:“这个十二殿下,这那里是聘礼,不是喜鸾堂老号的百年好合令媛姻缘嫁奁吗?这是江南女子的风俗,女孩儿出嫁,要十里红妆,从娘家一起被迎娶去夫家,吹吹打打的,那大红嫁奁要重新望不见尾,延绵十里,才不失面子,不至于被婆家轻看小觑了。这十二殿下怕是搞错了。”
谢妉儿也坐不住起家问:“但是轰动了老太太?老太太如何发话的?”
当归唇齿清楚,字字若豆落玉盘般清脆,流熏心略是定定,祖母这是避而不见,毕竟是皇子,获咎不得,现在这假痴不癫的皇子可真是成了她心头的刺了。
谢妉儿昂首,问一声:“都皮痒了吗?闹得甚么?”
流熏面色掠过些讽刺的笑,无法道:“熏儿不急,反正有老祖宗和姑母为熏儿做主呢。也不是他说娶,谢府就肯嫁的。”
流熏一见他那悠然得意懒洋洋叮咛乐工:“吹奏起来!都没吃饱饭吗?没传闻吹箫引凤吗?现在你们唢呐号子的吹出个样儿,吹奏得老夫人乐了,点头许了这桩姻缘,爷重重有赏!”
当归赶紧摆手一眼当真地说:“太太,不是打趣,是鹦哥儿她们在前院亲眼得见的。现在谢府里高低的人都凑去前院看热烈了。那十二皇子披红负伤的,骑着高头白骏马一起吹吹打打而来,神情威风呢,聘礼连绵一起堆满了前院,四太太还讽刺说,都能堪比江南女子出嫁的十里红妆了。这府里堆不下,都摆去府门外了……大老爷不在府里,那十二皇子喧华着去请老夫人做主去了。…….”
吃紧忙忙一阵风似的掠到前院,还不及进院门,就听到鼓乐声震耳欲聋,院外已是人头攒动围了探头翘首看热烈。甬道两旁堆满高凹凸低的大红贴纸覆的箱奁,更有那大红朱漆的子孙桶,大红绸包裹的菱花镜,绛漆安然凳……本来新娘办丧事结婚那日的陪嫁似都搬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