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祖恒坐在母切身边,方巾常服,闲散中也透出几分怠倦。谢子俊端起一盏花雕酒,缓缓凑去唇边,眸光里尽是茫然。一旁的方春旎托了碟子为世人布新焙的枣泥糕,来到谢子俊身后时,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低声责怪,“这酒是冷的,吃下去扎心,细心激到。若真想吃,我去给你温过,再加枚青梅吃来才有滋味。”
两名少年昂首不语。
老夫人对劲地打量春旎说,“旎丫头出落得愈发的清丽可儿了。看这文静荦荦风雅的模样,那里像熏儿率性娇纵,没有半分温馨的时候。”似是对她刚才及时应对救子俊的嘉许。
谢妉儿不由沾沾自喜地说:“老祖宗常说,外孙女生得最像外婆了,公然如此的。”
世人重新归去花厅等着用膳饮宴,凉透的酒菜被端下去重温。
姑嫂反面,那里都是有的,谢府也不例外。
封氏一笑说:“功德多磨,旎儿这丰度,若说一早的嫁出谢府去,我还真舍不得。就更不必说老祖宗如何的爱若珍宝不捐躯边寸步了。”
流熏牙关暗咬,好悬险胜一局,差一点就被沈孤桐暗害了去。但是沈孤桐一外客,谢府弟子,如何能在内宅兴风作浪闹出这很多事儿来?莫不是晚晴还是贼心不死?
方春旎将本身怀里的鎏金小手炉用一方紫罗兰色帕子垫了塞去谢子俊手中低声说:“如果俊表兄公然是个有血性的,无妨金榜夺魁,也不让母舅小觑了去!”
老夫人气恼地一声感喟说:“有些人,就唯恐天下稳定!”说罢没好气地对儿子谢祖恒说,“家宅不宁,毕竟不是吉兆。待你老子返来,看如何骂你!”又撂句狠话就对子俊和沈孤桐说:“你们两个没气性的,说你们藏了《春、宫》册子你们就认,说你们杀人放火也去认呀!觉得这是忠孝?这是不孝!”
四夫人慕容思慧爱抚的拉过春旎打量着满眼顾恤:“是呀。旎姐儿是个可儿儿,如果方姑爷还健在,怕是旎姐儿早已出阁了。”
她留意看看,公然四周没了喜姨娘那张可爱的脸,也没了楚楚不幸的谢晚晴。
老夫人责怪一声:“妉儿!”
流熏看一眼沈孤桐,暮色下沈孤桐暗淡的面色透出几分绝望和惶然,流熏心头暗笑。
流熏心头一抹担忧,沈孤桐一心靠了科举来成名,就必然会想方设法肃除哥哥子俊。
眼下若非春旎姐姐的脱手相救,哥哥定然惨遭横祸,或是她蒙冤受屈,入宫选作新太子妃一事也只得就此作罢。
世人这才轰然一笑,四夫人慕容思慧得了台阶,不由道,“若说小姑的话也没说错,连我这做媳妇的都要抱怨老祖宗不公了,将个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人藏在谢府深宅里,若我是个男儿,日日在府里见了焉能不动心?可惜我腹中的小哥儿没这福分早生个十来年,不然必然赖个脸向小姑求来旎儿这美人做儿媳妇呢!”
一旁的谢妉儿噗嗤一笑对老夫人说:“母亲忒的啰嗦了。甚么醒酒汤怕也暖不过俊哥儿的心了。”说罢责怪地望一眼哥哥谢祖恒。
老夫人放下牙箸,体贴的望着他问,“但是头晕的紧?”又指责婆子们,“如何也不细心折侍着让他吃酒,还不快快扶至公子回房安息!”
廊下,风卷残雪劈面,方春旎紧随几步喊一声:“俊表兄。”
方春旎说:“呀,这不是严哥儿那本画着刑天断首、精卫填海的《山海经》册子吗?前两日俄然的不见了,还日日央告大表兄去替他再去寻一本来呢。”
谢子俊揉揉头,起家对老夫人告罪说,“祖母,孙儿有些酒上了头,告罪回房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