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公子的声音，看公子的举止，非富即贵。做我们这行的有端方，不听不问，公子是要纹身那边，固然叮咛，婆子收钱照办。”
沈孤桐紧闭了唇，沉吟半晌不肯开口，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那奴婢现在府里，只是面皮薄，羞于见人。不如，大娘随鄙人移步去一观？这出诊的银子天然少不了你的。”
说罢笑笑同方春旎一道入内。
婆子从青花瓷小瓶里倒出些淡粉色的仙露，透出薄荷般清冷的气味，倒去那男人背上，用毛刷悄悄涂抹开，覆盖了那背上的青龙纹身。只用那毛刷就在纹身上不断的刷来刷去，垂垂的，那毛刷下浮出靛青的色彩，婆子拿了一放乌黑的绫子沾了药水擦尽。那背上的纹身公然轻淡了很多。
“这是甚么药？”沈孤桐问。
谢舞雩却死死的拉住了流熏的衣袖哭哭啼啼道：“大姐姐，前番的事儿，姐姐如果怪舞雩也是应当的。但是舞雩是被颜儿威胁着不得不如此的，那条扯裂浑浊的石榴裙，泥污的绣花鞋子，都是展颜逼了舞雩去做的。颜mm说，如果舞雩不肯依她，就让舞雩此生当代嫁不出谢府！”谢舞雩呜呜的哭泣，泪水染花了脸上的胭脂，楚楚不幸的小模样。这倒令流熏想起了昔日总以不幸世人的谢晚晴。不由慨叹一声，“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人之言，颜儿不过同你打趣呢。”
沈孤桐隔了帘，见那婆子回转，就问，“敢问但是庄大娘？”
“这位爷现在要洗心革面，不再斗勇好狠，决计把周身的纹身洗去。恰好他纹得极深，要废些力量去洗濯。”庄婆子说着，又看一眼沈孤桐道，“放心，不痛，喝了麻沸散，现在他不省人事。”
沈孤桐这才略略放下些心，内心反有些不测的欣喜，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将信将疑道：“那，我就安排车马不日来请您去舍间为家仆洗刺青。”
沈孤桐艰巨的问出，那折磨他的印记，是当年师父皮肉冯四要放他来都城时不放心，亲手在他身上纹的，纹在私处，位置极其埋没，倒是他的奇耻大辱。而后他曾经四周刺探，向去洗尽，只因那处所难堪，不好多去刺探，便是问了几家，检察后都点头。说是稍有不慎，就要伤了子孙根。不敢去试。现在，如果此心头大患不去，怕是一朝不慎就要跌入万劫不复的绝壁。若不是被封氏逼去绝地，他也不会急于解开这心头之患。
现在舞雩被展颜的丫头凌辱，哭哭啼啼的抬眼瞥见她，俄然一掌控住她的手委曲的喊一声：“大姐姐，颜mm她欺负人！求大姐姐为舞雩做主呀！”
方春旎回身看看谢舞雩叹一句，“舞雩mm也是不幸，二舅母是个与世无争的，传闻前些时候给舞雩mm谈了一桩婚事，不知因何，这聘礼都要下了，夫家又忏悔了，空欢乐一场。”
这处所倒也埋没，楼下车马可看出非富即贵，但那青帷小轿都颇是奥秘。可见都城现在也流行纹身。
沈孤桐从封府出来，就换了备好的便衣迫不及待的去了高升堆栈劈面的一座小楼。
流熏这是淡淡一笑，谢舞雩今后的祸福都同她无关了。
沈孤桐细心打量她，看似四十许的年事，微微发福，面如秋水满月丰盈，一双笑眼，看上去浑厚驯良，沈孤桐略略放下些心，又四下看看，室内安插得仅独一条，一尘不染。
“敢问公子，那私处，又是那边？婆子要验看才气决计，可洗还是不成洗。”
“这药一两便值令媛，是消肿化瘀的。”庄婆子敏捷的涂抹着药嘴里叨念，“洗纹身难也不难，就是费些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