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京兆裴氏家风肃正,决不答应子侄宠妾过分,特别嫡派,妻室们大多也是出自著姓,本身就具手腕,又有家风为凭,震慑一众姬妾天然游刃不足,虽不免公开里偶尔勾心斗角,明面上却没闹出哪个姬妾恃宠而骄的笑话。
更别提那些在娶妻一事上不得不顺从于父母家属之命的男人,因为各种情由蓄纳姬妾等风骚佳话,的确就是理所当然,“风骚多情”乃至一度成为俶傥士子们自我标榜的嘉话,以此证明萧洒不羁的风采,只要不至于宠妾灭妻触及法义,远不至于被人揪着好色的小辫子计算品德。
“娘子质询,妾不敢有瞒……确是妾照顾不周,一时贪好江景……导致十一娘出错落水,多得王七郎相救……后妾身也扣问过十四娘,十四娘因也遭到惊吓,只是抽泣而不肯详说,直到十余今后,见十一娘安好无碍,十四娘方才肯说,是她与十一娘玩闹时,不慎推了十一娘落水。”
因而姚姬再度出声提示女儿作答,不过那不幸兮兮的哀哭总算保持不住了,就连跪姿也不知不觉有了窜改,改成跽坐。
以是得萧氏甫一见面便定排行,柳十一娘才觉欣喜不已,
因而柳十一娘又窥见了萧氏深吸一口气,这回竟泄漏出几分烦恼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天真老练的九娘,天然没有当众责阻,乃至没再持续诘问落水这个话题,一息间,又是气定神闲:“当年我回京,姚姬你还未出产,及到柳郎也回京,才知你已自作主张为孩子取了艳绝为乳名,但是?”
看来姚姬固然远在江南,却也对京兆族务有所体味,此妇全不似大要上那般无知。
反倒是柳七娘从没见过这般步地,被姚姬这毫无面子的一番哭诉惊得愣住,任由身边的艳绝滑溜下地,胡乱往地上一扑,一迭声地请饶:“都是我不好,母亲饶我一回。”
而固然现在的柳十一娘对“前夫”贺衍早绝交谊,却也不得不承认贺衍不管何时都没犯过宠妾灭妻的陋行,这也是她不管是在东宫抑或母范天下以后,打理后宫事件毫无停滞的底子。
当然,对于王谢闺秀而言,乳名是不能广为张扬的,只要家人靠近用作称呼,那么外人如何称呼?很简朴,对于此类没有序齿入谱的庶女,压根没有打仗外人的机会,也就无所谓称呼了。即便将来议亲,也只是笼统用“庶出”二字概括罢了,不会夸大排行。
特别王谢后辈,纳妾不算消息,反而“从一而终”倒成了逸闻一桩,经常被人打趣为“惧内”——肃宗帝时,便有一宰相“候选”因为没有姬妾,乃至引发肃宗猎奇,竟诘问是否家有悍妻,君帝模糊流露堂堂男人竟然惧内,必然无能管理国政的成见。
柳十一娘本来觉得姚姬会狡言推讳,咬死是她玩皮出错,哪曾料姚姬竟然将任务推至艳绝mm头上?艳毫不过幼\童,就算承认推了庶姐落水,也丰年幼无知这么一个完美来由,当然不会遭到严惩,顶多被斥责几句。更绝妙的是,姚姬这会儿竟不忘顺着本房东母萧氏的话,自发给艳绝序齿,不是十二娘,而是十四娘……清楚姚姬心知肚明,京兆柳氏另有十2、十三两位女儿在前。
而相对于懵懂无知的庶妹,柳十一娘当然更能了解姚姬此时的仇恨不甘,此妇本就争强好胜,柳瑾不入族谱,将来婚嫁上天然不如在籍女,姚姬那心性,只怕连萧氏亲出的两个嫡女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柳瑾被同为庶出的十一娘“压抑”鄙人了。
这下姚姬未免更加对劲,却还是哭哭噎噎:“恰是九娘这话,十四娘不需怕惧,只要将事发细心申明,诚哀告恕,娘子必不会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