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日，十一娘才到拾翠殿，便见花苑里晋王贺烨鲜明在坐，老神在在地指导同安完胜利课。
应是老妪瞧见自家腌菜为高朋钟爱，这时又殷勤奉上。
十一娘一边腹诽，一边见礼，可她才方才落座，竟然就闻声贺烨张口冲她吟出一首诗！
竟然是陆离故交？十一娘不由更加迷惑了，因在她认知中，凡是陆离了解者，她不至于一无所知。
“不学无术”竟然“好为人师”，画风还真是诡异。
为何可惜陆离当然没有明说，十一娘却能体味，她忍不住嘲笑道：“公孙大娘惊才绝艳，却不肯以美色博取繁华，莫说青楼倡寮，连显望聘请她也大多推拒，甘心平生飘零，只为那绝妙剑舞为公众赏悦，却因为名满大周乃至震惊天听，再兼天仙姿容，当年不知引发多少豪强觑觎，公孙大娘不肯向权贵俯身，曾来长安城慈恩寺连舞三场，当众横剑明志，誓称只为弘扬技艺，毕生不嫁，宁死不从逼迫！”
听到这里，十一娘约莫明白了母女俩来源，想来当年她已经入宫，陆离与十一郎来此处饮谈，可巧熟谙了那扈小娘子。
陆离与裴十一郎为显望后辈，也是在宫宴时才得以抚玩过公孙大娘这首自创舞曲，但是因为现在宫伎已非公孙大娘亲授技艺，固然姿步无别，气势却相去甚远，不敷惹人赞叹了。
陆离也说道：“据传，当时有好几个亲王觑觎公孙姿容，争夺逼迫，不肯甘休，为公孙大娘当众明志一事恨怨不已，欲强取豪夺，明宗帝得闻，竟大赞公孙大娘风骨时令，又赐宫伎相随其摆布，诸多贵望这才不敢再有妄图，公孙大娘之技艺才得觉得宫廷传承。”
“当年因机遇偶合，观扈小娘子一曲剑舞影象犹新，我只觉得她母女二人是为求医才来京都，可早前听来人之语，仿佛扈小娘子已在都城落籍。”
“明宗帝英豪阔量，不愧仁德之君，哪比得如当代势。”十一娘微一挑眉：“也不知是哪家豪强，竟然逼迫孤女寡母，扈小娘子若非为养母安危，该当也不至于屈为姬妾，可惜公孙大师惊世剑舞独一再度弘扬天下之机，竟就此沦为豪强庸碌玩物。”
“恰是。”老妪先是叹了一声，非常感慨：“未曾想六郎还记得这双不幸母女。”
一听剑器浑脱四字，十一娘方觉大讶：“如此说来，这扈小娘子竟然是公孙大娘传人？”
幸亏有十一娘与韦缃常侍太后摆布，仿佛替代了中书舍人之职。
虽则气愤，但是十一娘这时确是没有闲睱用心于此类事件，更不说接下来产生那一系列惊心动魄的突变，完整让她将这偶尔耳闻的扈小娘子抛之脑后。
公然便听老妪说道：“说是为姬妾，扈小娘子不肯，可媒人摞下狠话，让她且为养母考虑，厥后，扈小娘子只好答允，却也没奉告四邻是去哪家大户，她被那肩舆抬走后，倒是留了一个仆妪照顾大郎妇，可大郎妇却自愧扳连养女，本就体弱，又因郁怀，旧岁夏季又别外寒凉，这么一病不起，今岁四月就逝去了，扈家女儿自从为人姬妾后，是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十一娘蹙眉，想那母女二人出身寒微，若扈小娘子真是引得繁华家世觑觎，那就必定不是娶为正妻了。
当然两个闺秀虽能草拟制诏，可二人手书还不成能加盖印章后直接颁行天下，常常还需经官员们完美点窜。
“见扈小娘子一舞，方有几分传世诗赋赞唱精美，只是当年扈小娘子却并未传闻过公孙大娘，只称一身技艺为养母所授，我猜想，公孙大娘当年游历各地，据传在官方收授过很多孤女，那扈家妇，倒很能够便是公孙大娘某个亲传弟子以后。”陆离说道，又叹：“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