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连借口都想好了，晋王流连北里，为个妓子对贵族后辈脱手，这可大伤皇家名誉，太后若置之不顾，放纵“捧杀”的企图岂不较着？太后一贯惜重名声，该当会有所顾忌。
扈娘本来测度着晋王是对柳十一娘起了“襄王之思”，千万没推测对方竟然是个稚嫩少女，一时候骇怪莫名，但也极快觉悟到本身的任务，想起仆人的交代，又再引身一礼，恭恭敬敬说道：“妾身有一事相求，本不敢劳烦小娘子，然……大王安抚妾身，道与小娘子不需见外，妾身如有烦难，可寻小娘子互助。”
三年，最多三年，到时韦海池再如何迟延，也只能容忍本身出宫立府，难点是如何达成赴藩。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到时兄长仍然因为孝道而不肯与韦氏敌对，可本身只要把握了北疆兵权，就再也不是韦海池能够随便伸出指头就能捏死的蝼蚁，兄长无后，若到那日提出立本身为储，也才具有气力与必定会反对的韦太后一战。
“太后正在诏见莒先生，叮嘱不让打搅。”阿禄笑面迎人：“姐姐如有要事，无妨由鄙下转告。”
大周固然持续了前朝的科举并发扬光大，但是对于读书识字，布衣百姓仍然是多数无缘，因这时虽有印书，但限于人力物力，多是官印不说，得允印制刊发的文籍也非常有限，册本传世，大多还是依靠于人手抄誊，因为笔墨纸贵，更不提存书群体的范围，大大限定了册本的广为留传，书坊所售刊籍本就有限，又因装裱成轴非常高贵，采办者多为贵族豪阔，并且书坊店家也鲜少浅显商贾，常常有些高高在上，不要说比如扈娘一类的教坊贱籍，便是布衣百姓去了，约莫也只会遭到冷眼鄙夷的报酬。
“你可去过余味轩？”贺烨蹙眉问道。
过夜销金窟，次日晋王回宫，袖子上满是脂粉香息，这让立赶着上献殷勤的灵药好不妒恨，只她也晓得晋王的脾气，半点不敢显现出来，奉侍着沐浴换衣后，待晋王打着呵欠去对付讲课的夫子，灵药咬一咬牙，终究决定去太后跟前告一告黑状，大王现在心机，全在宫外的贱人身上，对本身更加萧瑟，这倒霉于太后的策划，必须窜改过来，要么干脆让太后将那贱人召入后宫，保管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虽说平康坊内不乏能诗善赋的才女，但是毕竟是烟花场合，就算扈娘为公孙大娘传人，当年她那养母孤身一人游艺四方也绝非平凡人，识字知书倒也不值讷罕，但是莫说她们，眼下多少王谢望族出身的女子也懒于深读经史，更不提地志律条这类册本，顶多热中诗词歌赋罢了，裴三哥一见这张目次，就会明白扈娘不过是晋王打出的幌子罢了。
这张目次上的册本莫说浅显书坊，怕是连根底不深的世族家中都没有保藏，但是对子建兄妹却并驳诘事，想必这些书裴三哥尚还服膺于心，默写出来便可，更关头的是这事交由子建兄妹是绝对安然的，他们必将传闻了晋王对扈娘“非同普通”，不会奇特一个妓子用心于经史文籍及地志律令。
说到底，贺烨这时还如何也不肯信赖十一娘一个未及豆蔻的丫头，只靠本身便能参透那些弯弯绕绕的隐情，他更加信赖是京兆柳一族立意与韦太后作对，十一娘不过是因为机灵，得长辈正视，才参与出去罢了。
灵药想到太后眼下的劳累，自知若无要紧不会获得诏见，而阿禄又是她一手提携，倒还信得过，便将一肚子的忧愁照实倾诉出来。
想通了此中的隐情，十一娘也没有再多问，招手表示不远处的碧奴近前，叮咛她备好笔墨纸砚，拾笔便写好一纸书单，交予扈娘：“我在宫里，一向受同安公主很多照顾，贵主最是恭敬晋王，既是大王相托，我本不该推让，但是我藏书有限，平时阅习多为家中抑或观中藏书，不便相借，又无充沛时候钞缮为赠，实在忸捏，不过我已经将好些经史释论写成目次，娘子可交西市余味坊店主裴娘子，她自有体例为娘子筹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