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那人亦不知臣妾边幅、身量，只觉被设伏，大略猜臣妾是男人。故而一剑刺入臣妾左肩……楚大人，敢问这剑刺入我左肩的高度，如是刺至大人身上，如何？”
他始终说得谨慎，不止一次地夸大只是猜想罢了。末端添的那一句辩白……旁人顺着听下来感觉合情公道，却让本就存疑的席兰薇再度眉头一皱。
楚宣听及问，微一考虑，便道：“正中间脏，立时毙命。”
沉吟中手被一握。席兰薇垂下视线，视野停在那温热有力的手上，随即便听得天子道：“泠姬歌喉甚美，只莫把歌中故事当了真。秀士入宫光阴是不长，但此前身在席府――泠姬，你感觉席将军不晓得如何教女么？”
“谢楚大人点明，臣妾也有个大抵的猜想，不知泠姬娘娘想听与否？”
“诺。”楚宣又一颌首，带着沉吟踱了两步，朗然道，“听闻那刺客工夫极好，出入皇宫、清算掉一干宫人未曾引发任何重视；在近百禁卫达到宣室殿后，仍悄悄巧巧地跃窗而出――如此，此人恐非世家宗亲所豢养的刺客，倒更像是江湖怪杰。”
席兰薇笑容漫出，颌首，顺手将又一张纸递与秋白。
“大人感觉说得通？”泠姬自是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一时有点不得不信，还是强顶了一句，转念一思，倒还真找到了马脚，“大人说那些个‘怪杰’不伤老幼妇孺，他刺鸢秀士那一剑但是不轻――若当真是不想伤，凭他的工夫，即便鸢秀士与之脱手，他防着便是了，何故一剑刺得那么深？伤人却不取其性命，倒更像是畴前便了解、有旧怨又有旧情，想痛下杀手又到底不忍心。”眉眼带笑，泠姬再度瞟向席兰薇，半开打趣的口气非常明快，“该不是畴前有甚么事，让那刺客对秀士你因爱生恨吧？在坐的可也都晓得，秀士是长阳数得上的美人。”
她站起家，徐行行向殿中，在离楚宣另有七八步远的处所停了脚，眼波一转，缓缓问道：“本宫不懂这些办案上的事，只是实在迷惑，该是如何的来由，能让那刺客不取席氏性命、反倒与她同坐呢？要说……这席氏又不会说话，刺客总不能是在殿中感觉无趣了，想同她谈天解闷吧？”
一字字掷地有声，不满与责问并有，听着又仿佛并不是着意包庇席兰薇，只是透露了本身一向以来对席家的恭敬。
天子轻怔，不解地看看她，席兰薇抿笑，手指在那一段上点了一点，天子便看下去。
笔迹清楚、描述得也清楚，遂是一笑大是无所谓：“朕晓得，无碍。”
世人都一怔。再等下文，倒是半天也没比及。席兰薇奋笔疾书着，仿佛写了很长才递给秋白，秋白沉了沉气，朗声读出：“那日虽是十6、本该月圆，然倒是阴天，乌云蔽日几不见光。刺客入殿熄了殿中灯火，臣妾也仅是灯火熄前一刹瞧见那人身形。而后半点余光也无，虽都在寝殿当中、过过几招，仍不知对方边幅如何。”
“叨教您是……”楚宣在这一派寂静中俄然开了口，短短四个字，倒是扣问泠姬的身份的。
语罢，殿中一冷。霍祁感觉如此问上去无益，便想叮咛世人辞职了。觉出身边之人一颤，侧首望去，倒是兰薇提袖轻掩朱唇，略略一笑，放动手来，在他手掌内心写着：“臣妾有话说。臣妾写出来，让秋白替臣妾说了，可好？”
席兰薇写罢一句便换一张纸、将写好的那句递与秋白，秋白也未有惧意，兰薇如何写的她便如何念，口齿清楚、不卑不亢，乃至让世人感觉……如果鸢秀士能说话，现在大略就是这个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