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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薇神采讶住,眼眸一抬,恰和他视野对住:“你底子就没见到你父亲是不是?点头是,点头不是。”
“啪”――一声脆响,那宫女被打得向侧旁退了半步才站稳脚,兰薇亦是因为用力过猛连指甲都折断了两根。冷然相视,二人均是胸口起伏不已,惊怒清楚。
因而霍祁便站起了身,信步往外走着,很见机地不在她这里多留。到了殿门口却又停了下来,考虑半晌,微侧过首道:“朕说了你若挨得住杖责五十就许你见你父亲,现在这苦你受了,人却还没见着。君无戏言,中秋许你再见一次。”
一片沉寂。
“是……”秋白颌首,惧意犹在。
如此一向到了八月初十,听闻席兰薇伤好得很快,已能在院中走动了――这倒是真多亏了那金愈散。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席兰薇虽则没到“伤筋动骨”的份上,但宫人皆觉得如何也得月余下不了榻,没想到这刚过了十天不到就已经好了大半。
“行了。”那掌事女官模样的年长宫女扬声道,还责打着秋白的寺人便停了手。那女官瞟了秋白一眼又看向兰薇,笑意浓艳得让人生厌,“这两个丫头奉侍不好娘子,奴婢就先带走了,他日让充华娘娘拨两个机警的来。免得传出宫去,让将军感觉充华娘娘苛待娘子了。”
他问得非常直白,兰薇颌了颌首,嘴唇翕动,四个字让他看得清楚:“臣妾不敢。”
――说得客气,但客气以外的意义也很直白,她就是成心避着。
霍祁想着当日她眼中的那一份欣喜和方才满满的惊骇,又非常坚信这两种情感都是真的。
是以叮咛了御前,经常去云宜阁问一声环境、回禀道宣室殿,却没有轰动外人。席兰薇想图清净就由她清净去,他不喜好她,倒也犯不着给她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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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睇一睇他的神采,眉心微皱:“如何了?”
“你提早回宫,是不是因为席将军不肯见你?”问得直截了当。
她本是在院子里散着步,这几人就俄然冲了出去,二话不说便抓了秋白清和问罪。眼看着是杜充华身边的人,她这个随居宫嫔本就辩驳不得。更何况她说不出话有力辩白,身上还带着伤,二人被强拉开后她连站稳都困难,忙扶了廊下漆柱才没跌倒,遑论上前还手了。
宫人屏着息,看着眸色发沉的天子,谁也不敢劝上一句。席兰薇入宫三个多月了,一向不为天子所喜,他们风景不起来,也就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为席兰薇去触天子霉头的筹算。
“让开。”天子沉声厉然,见二人都还是跪伏在本身面前半点不肯挪动,不悦之意更甚,沉下一口气,倒是不需他多开口,便有识相的寺人上前把二人拉开了。
霍祁的心境有些庞大。一向以来,他自认是明白后宫嫔妃的心机的,想争宠的居多,图清净想避的偶尔也有,他都看得明白。唯独这席兰薇……
席兰薇怔住,眼望着他跨出门槛、从她的视野中消逝,心中有些惊奇更有些欣喜。再如何说……能多个见父亲的机遇老是好的。
那宫女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颤抖着指着她,无声了半天,挤出一句:“你……你是当真不把充华娘娘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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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是她没有做戏?其他的话也是真的?
兰薇沉默很久,终究点了头,却不知他是如何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