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齐天睿应了一声,又抬步走。今儿在福鹤堂老太太只顾了心疼大哥、怒斥他,也没顾得天悦,这倒好了,不然如果晓得这三孙子几日不在家也是因着给他看帐本、被韩俭行满城追杀,还不得再赏他一顿板子?
“罢休!谭沐秋!!”
她抿嘴儿笑,靠在他肩头……
他忙赔笑,“是,是,我的丫头最聪明,可不管如何,此事就是不当!明儿我就去找太太,丫头是我的妻,此生当代,我毫不悔!”
两边配房一片乌黑,连盏上夜的灯都没有,只要堂屋窗上映出橘色的烛光,雨夜当中,更觉暖和。待来到廊下台阶,齐天睿候着人回禀,岂料那人竟是收了伞,轻声恭敬道,“二爷,您请。”
“嗯?”齐天睿一愣。
齐天睿抹了一下唇边的血迹,狠道,“我今儿必然要带她走!有本领你就打死我!你敢留我一口气,我毫不会放过你!!”
“拿着,这个,才是我给你的休书。”
“你说甚么??!”
“有工夫去老太太跟前儿哄哄,也算给你哥哥我省费心!”
不愧是名震江南的梨园,连传话的门人一双眼睛都似那台上起了唱腔的武生,分外埠亮,不过齐天睿倒迷惑儿,在外头人们普通都喊他齐掌柜,或是七爷,少有人跟着府里人唤他,这一声倒显得靠近了。遂道,“是。”
“就喜好如许。”
“啪!”雨声大还是遮不住这一声,力道大,厚重的房门重重地摔打畴昔又弹了返来,一身的雨水寒气站在房中,把一屋子暖暖的含混完整打碎。他神采冷,一开口牙缝里挤出的语声却极力禁止,“丫头,回家。”
他急得握住她的手就要怀里拽,眼看着她唇泛青,早已不支,谭沐秋厉声道,“齐天睿!你放过她,行不可?!”
“那你早说啊,我去给你接!”
“二哥!那,那先上药,上了药你再归去!”
“丫头……丫头!”
“你不要难堪他!”泪水中的她挺了身子挡在谭沐秋面前,“都是我的错,当初是我伤了他,现在是我放不下他,是我缠着他……”
风雨讳饰了他最后的陈迹,她扑到了铜炉边,伸手去够那链子……
身边人轻声一句,目睹那浅浅的虎魄渐渐地泛了红,泪水似蒸起的雾气恍惚了清凌的眸底,泪珠儿聚在眼睑边,似落非落,烛光里,那么亮;唇微微发颤,透出青白的色彩,小模样那么心伤,那么无助,垂了肩,连那粉嫩的小袄都裹不住周身苦楚的色彩……
身后的语声不大,天悦倒是僵了脚步,齐天睿笃定地站在身后,“有事儿就说,莫等事犯大了。”
“可你也已经休了她了。”
齐天睿一瘸一拐往府外头去,已是傍晚时分,天也短了,出来的时候还亮着,走了这么一会子已是一片暮色,许是因着天暗,这雨也像更大了。
“大哥……”强压的语声压不住的颤抖,一身虚空,额头挣汗,他双臂撑着桌面,看向谭沐秋,“我再尊你一声大哥,奉告我,今儿这一出儿究竟是为何?究竟出了甚么事,求你,奉告我。非论甚么事,我都扛得住,大哥……”
“我……”齐天睿蹙了蹙眉,“你说吧。”
该不该……把他完整推下去……想起叶从夕的话,说此事该他来做,可怎能让天睿一夜之间丢了妻,又丢了兄长?一个一样要失了敬爱之人,却还忘不了本身是义兄要护着他。齐天睿,应有尽有,来日方长,今后有的是人疼他,可晓初已然是燃到了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