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放下这一盅,世人的目光重又落在地上的人,莞初亦从速更捧高了手里的茶跟着轻声道,“太太请用。”
进了院门,一眼瞧见石阶上帘子外头站着的小丫头艾叶儿,再细瞧才见绵月也在。绵月原是叶府叶从夕房里的丫头,那日兄弟二人定下那不能名言之约,次日叶从夕便登门送了一个丫头给她。彼时齐天睿满口应下,想着不过是想知心人服侍聊解相思,待这丫头到了才见那眉眼虽不出众,倒是神采沉着、行事老道,极稳妥,心中不知为何便模糊有些不悦。现在站在谨仁堂丫环们身边微微低头,非常随入,若不细心瞧竟是辨她不出。只艾叶儿小丫头,人小,手脚不静,面上更是耐不得,东张西望。齐天睿打她二人身边过,绵月像没瞧见似的还是垂手肃立,艾叶儿两只眼睛倒是立即盯在他身上,一脸怨气。
近在面前的纯洁布,齐天睿瞧了好半天赋回了神,脑筋里电光火石恨不能将宿世后代八百年都想个清楚,牙咬的嘎嘣响倒是骂不出口,端端气笑了,这可真真是滑天下之稽!打了一辈子鹰反被雏鸟啄了眼!七尺男儿,抖尽威风,只这一身酸软的痛,真真销//魂!好丫头,你有本领强了爷,还留裤子做甚么?!不脱洁净怎的染你那白绸子,真真是好大的本事!想起当时她怯生生爬过来的模样,直恨得牙根儿痒!
齐天睿咬咬牙……
“太太恕罪,儿子昨儿吃多了酒来晚了。”
“嗯。”齐天睿应了一声,推开桌上那只敬茶的龙凤祥云金玉盏,捡了常日喝茶的杯子自斟了抿起来。
一起从花圃子往里头去,碰到施礼的家下人,齐天睿头昏脑涨底子不及应。连日阴雨后可贵地出了日头,可便是这夏季里淡薄的暖意他现在也受不得,眼睛像是顶风骚泪的沙眼睁也睁不开,闷头走着,齐天睿心下揣摩他这副风景绝非一夜宿醉能说得畴昔,难不成是迷香?也不该是,迷香只是致人昏倒,醒来该不会有这么重的症状,可若非迷香又能是甚么?昨夜他未曾吃甚么,席上应酒都是顺手捡起酒杯,随到随应,满桌人同饮如何做到手脚?再有就是那颗枣子和几粒花生,更不像!越想头越痛,糊里胡涂的,一时想到石忠儿,这小子成日混迹江湖,该是抓他来问问许是能有个成果,却又记起这院里是内宅,石忠儿是进不来的,更加烦恼。
闵夫人满面笑,“夙起叮咛煮了热热的胭脂米粥,这就让人端来。”一旁的彦妈妈闻言从速接了话,“恰是,另有几样儿新奇小果儿,都是现成的,这就来。”
日头高悬,满屋子讳饰出红彤彤的光,眼皮却似千斤重抬也抬不动,齐天睿眯了眼缝,只见喜帐半掩,本身卧在花团锦簇的鸳鸯被里,身边一只空空的鸳鸯枕,想扭头,脖颈硬得发涩,目光恍忽,面前统统都似酒中幻象,恍恍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