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齐天睿已是等了近一年,向来办事不肯迟延,布局快,下刀狠,为的就是快刀斩乱麻,措手不及方得占尽先机!可这一回,为了挖出这根木头,真真比那几朝出土的瓷器更把稳,实在是费了他的耐烦儿!
圆圆的身子更加沉重,呼出来的气味都喘,闵夫人已是难忍难消,齐天睿也瞧出了苗头,背到一半就寻了事将莞初支应出去,这便坐起家凑到娘切身边。娘两个挨着说话,齐天睿只道:看风景太太您将媳妇儿调//教得好,只是日子长,这么着整日不离可不是悠长之计。兵法里讲不战而屈人之兵,您这院子里头是日日战,打她手板子,伤不得甚么,可落在人眼中就甚是丢脸。况她年纪小,经折腾,这么战底子战不出个花样来,不解气还落下个坏名声,得不偿失。昨儿我给老太太存候,白叟家还问怎的这每日只见着大孙媳在跟前儿,倒不见二孙媳,但是西院里忙?
“他偷了你,我偷了他。”齐天睿笑笑,毫不避讳,抬手表示万继一道坐了。
“哦,对了,我估摸着他也急,用不得一两日就能清算伏贴,从速安设他。另叮嘱柜上,那只乌泥窑的瓶子钱从他人为里给我扣出来!”
“啊?”石忠儿一下摸不着脑筋,“那……”
“南宋的一只乌泥窑。”吴一良只得应着,“我但是费了工夫从都城淘换来的,费了我五百两纹银。”说着又摆摆手,“银钱不值甚么,是这东西可贵。“
“……哦”,万继摇点头,“没甚。想着该是盘出这铺子去费事。”
将将用过早餐,二门上小厮传话说石忠儿候着,齐天睿自去了。
“他是盯上了我这只玉壶。”万继还是一脸阴沉,长叹了一口,自言自语道,“那日就不该收。”
万继眉头伸展,连声道,“足矣足矣。”
“那瓶子,你是如何得的?”
“岂敢,岂敢。”吴一良站起家,拱手赔笑,“他日吴某设席相请,还望七爷赏光。”
齐天睿闻听精力大振,“当真??”
“那……”石忠儿有些不明白,“找他来本就是要上九州行,这不挑明,如何用?”
“多谢七爷。”齐天睿这一句又说得万继内心发毛,吴一良不是个善茬子,这就是行当俗称的“地刮子”,惹了这类人,定要将你搜刮洁净,转走这玉壶他也好不了,倒不是心疼这铺子,怕的是刨出他的身份肇事上身。
“看万掌柜一脸难色,但是另有不便之处?”
儿子的话句句在理,闵夫人本就这些日子窝了一肚子的肝火,现在更觉有望,怨道,你既晓得着这么清楚,当初还劝我做甚么?反正就不该让她进门,现在,反正不当,要折了我的寿了。
“哎,”齐天睿抬手悄悄按了,满面笑容,“吴掌柜莫急着走啊。你这是来做甚么?”
齐天睿是个猎奇的主儿,畴昔多少年的事也想刨出个本源来。寻今访古,为着本身一点子搁不下的念想真真是花了本钱,终是刨出来这不起眼的万产业铺掌柜的就是当年的“玉蝉子”。今后远远地跟着,瞧着,曾有人说他是盗墓出身,齐天睿感觉不过是讹传,此人身上底子没有地底下捂出来的那股子阴气,隐居这些年锋芒全无,只那一双眼睛还是锋利、深不见底。齐天睿起家便是古玩行,这一行可附庸风雅登得庙堂,亦是三教九流鱼龙稠浊,若想寻得真东西,部下必有真人才是。于书画,齐天睿自认本身可算得是个里手,可于其他的玩意儿就减色很多,面前的“玉蝉子”恰是他多少年求而不得之人。这些年他改名万继,藏身矮巷,娶妻生女,前年妻故留下父女二人,布衣百姓,寥寥度日。齐天睿早想收他,倒是无从动手,挖空心机终是有了一招,只是这一招独一难捱的就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