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为君千羽落 > 第四十章 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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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乐声袅袅收住,舞者退下高台,走到高台以后便被等待多时的侍卫齐齐带走。台前观者倒是看不到台后景象,大声夸奖着垂垂散开。河边规复了平素的川流不息,小贩贩子重又沿街叫卖起来,仿佛方才一场歌舞是凭虚幻出的。

她惊奇地转过身,欲扯住他的袖子,却滑脱了手。他已施施然走到案台取了笔,寥寥几笔,一只鸾鸟赫但是出,振翅欲飞,仿佛下一刻便可乘风而去。世人皆愣住,继而大声喝采,乃至有人欲出高价买下那件披风。

少顷舞女们自高台后鱼贯而出,清一色浅紫长裙,裙裾之上极精密的淡黄花蕊缀着。秋香色的面纱遮了面庞,唯露秋水般的双眸。十余人踏乐而行,身姿婉约轻妙,却又绝无半分流俗之意。腕间皆缠着银铃,不知此中如何机巧,只模糊有声,如雨落檐下,直直敲入民气。

青羽见离珵背在身后的手指冲她晃了一晃,当即乖乖垂着头不敢擅动。

离珵眉毛挑了挑,“不敢不敢,鄙人一介草民,常日里除了和书打交道,也就是在街头巷尾游手好闲罢了。都城里头茶舍食肆乐馆倒都挺熟,去多了天然会常常留个好位子给我。”

“啧啧,还未过门,就接来送去的……哎吆……”舒窈话未说完,脑袋已经被狠狠敲了一记,青羽板着张脸就往门外走去,“今后没事别来寻我,凌老夫人那边,我考虑着得好好参你一本。”舒窈在身后连声告饶。

离珵见她神采郁郁,“好了,不想这很多了,既然书院里出了人,云栖应当不会有事。外头天气也晚了,万安桥的夕照但是一处佳境,可要去看看?”

“离主事这才是称心人生萧洒得很呐。”长史大人总算把目光从窗外收了返来,“谁不晓得离公子乃惊世之才,不入宦途也是可惜了。这书院,都城里头和山里的,靠着你们的山田商店,没要过官府半分银子,办学藏书修编文籍,畅旺得很。”

离珵目中看不到别人,取了那披风,径直走到青羽面前,为她披上。只觉她脸颊上的色彩,比那水波之上的潋滟霞光更美艳几分。

她欲起家,被离珵一把按住,“别动,到处都有人盯着,尽管喝茶就对了。”

离珵低头见青羽脸颊红扑扑的,嘴角弯着极都雅的弧度,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也赠你一幅……”

离珵渐渐悠悠为二人添了茶,“两位大人谈笑了,且不说这书院不是鄙人的,自创办以来,当今圣上频频钦赐御书经籍,再加上官吏乡绅捐购,才有本日之范围。这两日鄙人正拟疏请,望圣上赐御纂的国子监经籍,届时还要费事洛大人多多调停。”

三人又说了一番闲话,方才拜别的侍卫返来,伏在长史大人耳侧低语几句,他们才一起分开。

说话间转过街角,万安桥已在不远处,此时倒是人声鼎沸,一派热烈。远远可见河边搭了高台,四角高柱上挑着云纱锦幔,台侧人头攒动,河边也停满了船只,船客皆倚在船栏处往那台上了望。

离珵唇角飞扬,随她出了凌府,见她要上书院的马车,慢悠悠道:“听闻万安桥那边,本日极是热烈,仿佛是甚么南梁浔风的嘉会,且不说雅会风集,单是南梁旧都的歌舞已是人间难寻……”

舒窈连连点头,“离主事事件庞大,我帮你照顾美意尖尖儿上的人,你倒是发兵问罪来了。”

她闻言愣怔半晌,“你说甚么?另有书院里的?”

二人顺着街巷直往万安桥而去,此时已是初秋,都城中最美的时节,天高气爽,微微的凉意。路边夕雾的粉紫色密密匝匝,一起放开去。谁家院里已有早桂的香气,她不觉忆起那日桂树下与云栖烹茶赏桂……另有谁……她眉间微微蹙起。为何他的面庞仿佛隐在云雾以后,看不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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