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姜本来开口时另有些忐忑,但是她见一旁的寺人忌尚并没有开口禁止,便知本身并没有认错,这等给魏王夫人留下深切印象的机遇天然不肯放过,赶紧缓了缓心神道:“我曾听父亲提及,王君夫人生性贤淑,不喜宫闱酒宴,却对大王事必躬亲,王身上的衣袍皆是出自琏夫人亲手纺线织布剪裁。以是我一看您正在纺着的线里,掺揉了大王衣冠里特有的金线,便妄高傲胆推断,如有冲犯,还请夫人惩罚。”
尚显稚气的双眸里透着说不出的异彩,走起路来更是略显短促了些。但是在走到回廊拐角时,本来镇静难抑的目光却扫到了走在众女子最后的莘奴身上,不由消减了几分雀跃……这个女子并不是与她们一起从旧都解缆,而是三日前才与她们汇合的。
莘奴这时渐渐地抬起眼儿,也望向面前的这位贵妇——她从未曾会面的从母,母亲的亲生姐姐。
宫闱枕榻间涓滴不减色于疆场搏斗,而她姬姜若能成为秦国夫人,岂不是魏史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番迁都大梁,实在是为了躲避秦国的锋芒,不得已之举。
新建的都城,占地远超越故都,街道也没有本来的逼仄狭小,以是马车一起通畅地向前行驶,最后停在了魏宫的门前。
也幸亏这小女郎看起来还未伸开的风景,如果再长几年,该是如何的倾国之姿?
这鲜艳芳馨的女子,恰好是拉拢国君们的必备之物。正值丁壮的魏王恰好少些娇软的女儿。幸而得了公卿献计,便从宗族里遴选了些年幼的娇娇,养在宫中教诲礼节,以备不时之需。
琏夫人倒是不甚在乎,一一见过这些个怯生生的小女娃们,不时伸手抚摩她们的小脸,亲热的如同亲生母亲普通。
“这几日魏宫的公子们不是都已经到了大梁了?如何又凭白来了这么多的车马,看那车辙规格,也不像是士卿啊!是哪位公子方才入城?”
姬姜心内一喜,神采更加甜美道:“我的父亲姬甫是替大王掌管财帛的司徒,我的祖父乃是先王的弟弟公子越。”
此时,那妇人正快速地动摇着纺车,从广大衣袖里暴露的手臂带着乡野做惯了粗活的肌线。
当下也未几言,只引着这些个略带雀跃的丽姝走入了宫中长庭。
周王室日渐式微,诸侯奋勇争霸,强国已将是渐露峥嵘。固然魏王先前重创的秦国,但是那等虎狼之国岂是这一击便能毙命的?现在魏王在死力稳固与韩赵两国的干系时,更是想要与秦和缓干系,而秦王也有此意,一早透过使臣给魏王带了话。
可惜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反对车马的游侠尚未敞开胸胆,便有人泼瓢冷水道:“哪是甚么公子?只不过是魏王几位女公子罢了?”
琏夫人感慨一番后,便拉住了莘奴的手嘘寒问暖,但是莘奴仿佛过分内疚,问很多,答的少。待得说了几句后,琏夫人才缓缓说道:“一会,我会命人给你筹办专门的宫舍,不必跟那些个女公子住在一处……固然是接着提大王认义女的由头将你召入宫中,但是我如何忍心你将来远嫁?我一早便想好了,大王现在合法丁壮,但是我却比大王长了十岁,容颜衰减,不能奉侍于床笫间,而你却春秋恰好,倒不如做了大王的如夫人,也可长伴在我身边……”
未几时,一名身后站着一排侍女的妇人呈现在了世人面前。
身在乱世,岂可苟安于园庭?如果身为大丈夫,当然可手握金戈建立奇功。但是身为女子,若想要贵显于诸侯,只能另辟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