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松鹤斋出来,顾氏直接领着她去了账房。
楚明昭一进楚慎的书房就看到他一脸悒郁地坐在书案前,不由道:“爹爹如何了?”
楚慎点头道:“行了,回吧。只是昨日担搁了,本日记得练字,我明日要批仿。”
但是楚圭窃位以后,楚慎遭压抑,从吏部被调至工部,权力又垂垂被架空。楚慎郁郁不得志,转而用心做学问。楚慎对诗文制艺都研讨颇深,是名震天下的文坛巨擘,一早便被首善书院请去做了山长,只是因着楚慎公事繁忙,这山长只是挂名罢了。现在他抽出空来,每日散朝后都要去书院看看。
顾氏沉默少顷,喟然长叹:“若非出了那等变数,我的昭昭何至于如此。世人皆势利,以往赶上三节两寿的,那胯骨上的亲戚都上赶着来凑趣。现在倒好,通不傍个影儿。”
“爹爹但愿是甚么?”
楚慎身为侯府嫡宗子,有现成的爵位秉承,将来再靠着恩荫谋个差事,满能够过上饫甘餍肥的落拓日子,但他偏不肯靠祖上庇荫,自小便投身举业,朝经暮史好学苦读,终得进士落第,被周太-祖钦点为一甲头名,一时满京嗟赞。楚慎以后的宦途也一片开阔,累迁都察院左都御史,后至正二品吏部尚书,位高权重,又以政绩卓异加从一品太子太师衔,授柱国勋阶。
楚圭为窃位,当年做足了戏码。他当初还是臣子时,身居高位而刚正謇谔,又是出了名的恭俭宽和,天下无不称美颂德。当时楚圭的宗子楚怀仁罔利百姓、虐杀家奴,被他发明后竟眼都不眨地拿鞭子将楚怀仁生生抽死了,一时表里皆唏嘘敬佩不已。
顾氏偏头看她:“按说姜融也不差,他到底那里获咎你了?你跟那姜家女人不也处得挺好的?到时嫁畴昔姑嫂也能不磨牙。”
“嫁不出去就能一向留在家里贡献爹娘了,”楚明昭卖了个乖,“我去爹爹那儿帮娘递个话儿,就说娘想好了,不让我嫁姜融。”
两年前广和帝裴觥驾崩京师大乱时,各路藩王举兵来京擒拿楚圭,但是周太宗曾为了压抑诸王权势而大肆减少过藩王兵力,藩王手中兵马有限,又兼楚圭早设好了埋伏,导致诸王兵败被俘。楚圭当场剐了几个对他唾骂相加的藩王,又放言只要归附于他,便能持续做安稳王爷,不然废为庶人、妻孥尽戮。诸王没脚蟹普通,只得屈就。
“于公而言,我天然是但愿规复大周的社稷,楚圭实在不是当天子的才料。但于私来讲,我倒甘愿这么拼集下去,”楚慎按了按额头,“楚圭虽则不是东西,但好歹也是楚家出来的,倒不至于把楚家如何。可旁人可就分歧了……将来非论谁坐上阿谁位子,都必先拿楚家开刀,以平公愤。”
“父亲放心,女儿记下了。”楚明昭轻声道。
顾氏连本身亲闺女的婚事都还没愁完,本来直言推拒了,但厥后被杨氏缠得实在没法,只好勉强应下。
楚明昭沉默下来。
顾氏推了推她:“我做不得主,你本身与你爹爹说去。”
楚明昭望着何秀的背影,心中生出些感慨。
“我本日来迟了,”何秀站在楚老太太面前局促道,“太夫人切莫见怪。”
楚慎重重感喟一声:“我本日入宫时,传闻襄世子和临邑王代父入京朝贺,襄王称边地战事紧,告罪将来。襄王统共就这两个儿子,现在全派来京,也不知是真的要臣服还是以退为进。”
何嫣与这个mm豪情深厚,对何秀珍惜自不必说,侯府世人待何秀也非常驯良,顾氏乃至叮咛何秀常日的吃穿嚼用都对比着楚明昭的来。只是何秀一向都谨小慎微,仿佛唯恐行差就错,招了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