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氏抹着脸，道：“嫁女儿是真操心，今后就是别人家的了，我这内心空落落的。”
顾云锦点头应了。
“小公爷交代了，说是雅间给留着，估摸着用得上。”小二答道。
徐令意的目光落在那一侧的书脊上，固然都是苍蓝色的封皮，装订的伎俩也一样，但她就是感觉，中间偏下方的那一本是纪致诚的册子。
顾云熙闻谈笑了起来：“如何晓得我们会过来？”
那本就混在这一叠话本里，明目张胆。
从用词到语气，笑容朴拙又不奉承，嬷嬷的话语让人跟着欢乐不已，单氏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又给了厚厚的红封，送走了傅家的嬷嬷。
巧姐儿太小，抱去街上不便利，便交由单氏和奶娘带着。
顾云思一面忍眼泪，一面逗单氏：“您从葛家、朱家抬返来两个这么好的嫂嫂，嫁我一个出去，不亏的。”
魏氏笑着与顾云锦道：“替我给将军夫人和大姑姐问个安，年节里事情多，我们就不凑上去说场面话了，等三女人下个月出阁了以后，府里余暇些，我再过来。”
魏氏认字的这一段，徐令意小时候就已经听过了，这会儿听来，又是另一番感到。
单氏晓得不该哭的，娶媳妇、嫁女儿，都是天经地义的。
这么一打岔，眼泪垂垂就收了，只剩下说不尽的贴己话。
这一刻，顾云锦有些体味到初六道观里徐令意的表情了，晓得那人会来，却不知何时何地呈现，本来是如许一种味道。
素香楼的客人极多，大堂里热烈极了，小二眼尖，赶快迎了过来。
顾云思从速深吸了一口气，让叶嬷嬷打了水来，给单氏擦了脸。
这么说下去，怕是又要哭一场了。
前次蒋慕渊请顾家兄弟吃酒就是在素香楼，小二天然认住了这三兄弟，从速把人往二楼引：“楼上给您几位留了雅间。”
用过晚餐，坐马车到了东街上时，已经是灯火通了然。
顾云思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水，挨着单氏吸鼻子。
徐令意是真的以为父亲极好，比官运亨通的伯父更好。
顾云思的生辰是正月初九，因着离出阁近，单氏也没筹算折腾，只是自家摆了桌，坐下来饮两杯。
念夏捧着一叠话本返来，交给了张嬷嬷。
那天，蒋慕渊说过彻夜要带寿安出来看灯，会抽出机遇来寻她。
徐令意抿着唇笑了。
脚劲儿虽好，还是抵不住点心甘旨的引诱。
不说顾家三兄弟，女人奶奶们都是强身习武的，哪怕拥堵着走了这一起，没有哪个喘气的。
顾云锦牵着顾云霖的手，紧紧跟着兄嫂们，她固然也在看灯，但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蒋慕渊来。
顾家一行人多，并上婆子丫环的，稍稍有些拥堵，但在人满为患的东街酒楼上，能不等座就有雅间，已经极好了。
朱氏抿着唇对顾云锦笑：“小公爷真是详确，这都考量到了。嫂嫂跟你讲，这姑爷摆平舅哥是门学问，你哥哥就不会，至今没摆平我那两个哥哥。”
顾家是早就安排好的，顾云思婚期太近，吴氏怀着身孕，街上人多，怕不谨慎冲撞了，她们就留下来陪单氏和徐氏。
幸亏大伙儿都吃完了，也就各自散了，只留下顾云思陪着单氏。
她猛得就想到了不久前纪致诚问她的“一道读书好不好”，她当真再揣摩了一番，这个发起还是极好的。
何况她孙子、孙女都在跟前，她这么个当祖母的人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实在说不畴昔了，可她恰好就是忍不住。
她能看也能听，魏氏偶尔提起一两段，嬷嬷们时不时回想些，而更多的是从十几年的耳濡目染里感遭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