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顾致清说的，顾云锦没有亲耳听过，但就是能勾画出人高马大的三伯父说这句话的口气。
她的额头上有一个洞穴，仿佛是有甚么东西砸落下来，伤了她的脑袋，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浸湿了。
顾云锦顺着顾云熙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矮墙后，斜斜倒出来一截树干，叶子早就掉洁净了，只余下空荡荡的树杈子。
朱氏被问得一愣：“你们两个小时候的事情，我哪能晓得。”
老夫说得很随便，仿若议论的不是存亡。
顾云锦听他这么一说，不知如何的，俄然就想到了那句“存亡都守着北地”。
“那夜兵荒马乱的，都自顾不暇，能管好自家人就不错了，谁还顾得上看别家呀，”老夫抹了抹眼泪，在一旁长长叹了一口气，“能不能活着，大抵就是看命了。”
这句话，叫人在哀思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扒开拦住了路的树干、石块，在屋子拐角处，顾云熙寻到了一具尸体。
“美意心领了，但老头子不走了，这个年纪，不折腾了，就在这儿，死也死在这儿。”老夫道。
顾云锦跟着一道走，内心憋得慌，行至半途顿住了脚步，拧开水囊抬头灌了一大口。
顾云熙也不想在这个当口上纠结，到了处所，又着力量干活去了。
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祖母会把他们一并送到密道口，哪怕我们找不到人，只要寻到口儿，看看克日有没有人通过的陈迹，就晓得他们是不是通过密道出去了。”
顾云宴一面往那处去，一面解释：“那院子向来不住人，因为西配房下有一条出城的密道，一起往南，挖了十里路，如果北地受雄师围困，传令兵能从密道出去，传信给裕门关。
别说葛氏、朱氏了，连顾云熙都不晓得自家府里有密道，一时目瞪口呆。
这类苦闷，旁人劝说不得。
“不如我们去祠堂看看？”葛氏建议道。
当夜城里乱作一团，祖母即便本身不走，也会让勉哥儿他们走，与其穿过乱战的大街，不如走密道。
他干巴巴笑了笑：“我们家到底另有多少事情，是我不清楚的。”
最后，是在一株大树下。
一行人重新走回将军府。
顾云宴推了顾云熙一把，颤着声道：“持续找。”
等顾家兄弟挪开了田老太太，寒雷一步下了密道，很快又上来，与世人道：“看着是有人走过的，墙上还留了些指模，大小都有，小的那几个，该当与勉哥儿阿谁年龄的相称，也就这半个月的模样。”
老夫点头：“满城都晓得二姑奶奶的儿子生得跟孺子下凡似的，老头子也传闻过，就是未曾见过。”
田老太太的手中还握着拐杖，她坐在地上，而她背后的墙壁便是密道的小小入口。
顾云锦亦磕了一个头。
顾云熙闻声转过甚来：“你如何俄然想到那一岔了，好似是西边哪个院子来着……是不是那一株？”
朱氏深呼吸一口，问道：“那彼时瞧见我们二姑奶奶的儿子了吗？他们上城墙必定没有带孩子，就是不晓得家里人有没有抱着走。”
顾云宴慎重与老夫伸谢：“若没有白叟家把他们从北城墙那儿背下来，我们一定能寻到他们，这份恩典，顾家没齿难忘。”
这类白让她想起了那一夜的梦。
当年在关外，没法救下兄弟们，单身苟活下来，那夜破城，他还是只能苟活。
葛氏妯娌两个，方才在城里没有多少收成。
顾家兄弟们从边上废墟里寻了些能用上的草席、破衣裳，又筹办了些麻绳，筹办返回裕门关时，把顾云婵他们绑在身后带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