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掖太守段罔,镇守一郡也有好些年,从北海郡寿光县到凉州张掖郡这么绕了一大圈,最后终究得了一个二千石的张掖太守。可这一场宦海沉浮下来,也开端有了些秃顶的迹象,年事在那边摆着,幼年时候精力抖擞彻夜视事,现在想起来,都像是梦一样。
再顾不得身边尽是软玉温香,段罔猛地就站了起来,把拢在他身上的侍妾们掀翻了一地!
被他这般催促,李参和马艾沉沉吐气,翻身上马,领着亲兵就筹办向刺史府方向分开。
将一碗鹿乳饮干,又任着侍妾将本身沾了乳滴的胡子擦洁净,段罔点点头,表示这些环抱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退开。
“还能如何办!太守就在内里,我们先打退他们!”
这些莺莺燕燕才刚拢上身来,就听着传舍内里有一声声嘶喊,直透进二千石别馆里来。那声音透过浓雾,倒是再清楚明白也没有了,而声音也越来越近,仿佛整座姑藏城都被这阵嘶喊给覆挡住!
……
这个声音,坐镇张掖郡好些年的段罔从没有少听过,但是从没有像明天如许,从那嘶吼声入耳出如许的嗜血猖獗意味!
………
冲杀到传舍前面的只是小股的教民,面对着郡兵中的精锐,也算不上是敌手。几个冲杀下来,这些小股的教民立即就被杀退,也就在这个时候,四周都有蹄声响起,一队队的人马都涌了过来。
段太守心机就这么漫无边沿地飘开去,还不忘随口向陪侍的家人叮咛下去:“这几天气候变得太快,拿我的名刺去姑藏衙署,让他们给我的那部亲兵多添一些补给,盐菜伴食和御寒炭火都不成少!出来这么些日子了,如何比来这两天,黑水城那边都没了联络?是不是刘闯那厮,趁着老夫离城,又想着要和郡廷争权?一个远支的宗室,也太不晓得天高地厚了些,等老夫归去,再好好给他一个尴尬。另有阿谁姓魏的小京官,不管他是谁派过来摸索老夫的,也要教他尝尝短长,张掖,是老夫的张掖!”
为甚么这些信奉祆教的羌人会动乱起来?到底这姑藏城里出了甚么事情?
这个几近完美的宦海次序,却在这一年的春季,被宣布了死期。被打压了多少年的清流党人们开端复起,以洛阳为中间,一场场新的政治清理正在有条不紊地朝着四方推行。总有一天,这场风暴会超出函谷关,朝着凉州扑过来,而在那之前,如何样都得选好一条够粗够健壮的新大腿……
段罔这么多年的宦囊所积,拿到洛阳去,也就好将二千石的太守,换一个一千石不到的上县县令罢了。可千里为官,不但为财,也是为了权,尝到了太守权势的人,又如何舍得再重头去做个县令?别说是上县的县令,就是号称大汉第一令的洛阳令,那动辄得咎的烫屁股官位也一定抵得过一任边郡太守了。
范津站在原地,猛地一顿脚:“时势如此,另有甚么可说的?待范某搬来救兵,再回师剿了这些背叛!”他一面发誓,一面也跳上马,朝着刺史府方向退去!
这时节,就有一个常日里最得宠的侍妾,双手捧着一只银碗,碗里是温热的鹿乳,正在奉侍段罔喝下。
段罔第一个回过神来,一声高喝:“穷寇莫追,都撤返来!没有本官的军令,不得擅动!不然,就定个临阵脱逃的罪名!”
他的话,立即就被段罔打断了:“此事却易措置,你我率军与梁刺史合兵一处,若真有雄师来犯,先杀出城去,奔安宁郡,也比坐困此地要强!就算失了姑藏城,我等并非武威太守,可没有守土之责!就算过后究查起来,如何样也怪不到你我头上……至于本地百姓,那也只好怪他们命数不强,该当有这场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