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喊,就像是滚油锅里倒了一瓢凉水,顿时两座南台寺的和尚纷繁大呼一声,抄起能看得过的物件,相互混战成了一团。
就是在火场里跑进跑出的和尚们,也没有一小我被烧着了半点。
新南台寺的监寺和尚只披了一件褊衫,敞着胸,露着肚,坐在小沙弥搬来的长板凳上,翘着一只脚喝道:“老庙的贼秃们听着,巡检老爷定下的端方,新庙、老庙,都以这一条涧水为界。这涧水的泉源倒是划在我们新庙的地界里,以是这涧水便归我们新庙统统,你们老庙的和尚不准来这里打水拾柴!”
不止是南台寺,跟着虎啸之声鼓吹间,一到处山间灵枢地气聚集之地,也是历代佛门中人选定的寺庵修建之地,正应着南岳衡山到处山势气脉的结点,地气蒸腾而上,赤云罩顶如芝,半晌之间,就映照得十余处峰峦赤红一片!
湘赣间的土话方言,直吵得人震耳欲聋,便连随山风而来的虎啸之声,都被这伙野和尚的大嗓门盖了下去。
最早发明这异状的,还是沿着山道进香朝山的香客们,但是这几近千年难遇的奇景,只引得他们欣喜万分,大声喝彩道:“圣帝爷爷显圣啦!”
魏野足下一踏,白虎天然降在光亮台上,仙方士将丹灵快意向着那一枝珊瑚灵芝遥遥一点,顿时灵芝、快意,如光与影,对天生双,在半空浮出一团红色光轮,晖映六合。
于此同时,不知衡山高低多少庵堂、寺院里,也有一群群的和尚们冒死大呼:“走水啦!”
随后又见着金简峰上那人迹罕至的光亮台上,本来该是暗淡夜晚也呈现的“圣灯”奇景,变成了一环光轮,此中似有一对赤红如火的灵芝对生,非论夜晚白天,都是光彩刺眼。
仙方士望着那一轮光轮,心中如有所悟,随即盘膝坐下,任由一身道基与这一方南岳福地相照应。
最后还是总管衡山各处宫观寺庵的庙巡检看不下去,叫这伙和尚拆了南台古寺,从佛像到经卷,从庙梁到大门,连同寺产,一分红二,修成两座和尚庙来。
正跳脚喝骂间,老南台寺的监寺和尚手里操着根舂米木杵,耍弄得有模有样,也是普通大呼道:“欺师灭祖的贼和尚,你们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处所,我们老庙才是石头祖师传下来的正宗,提及来这满山的寺庵都是石头祖师的先人,我们老庙便是个嫡传,放到那里去说,也都是个长房,你们这些另起炉灶的不肖子孙压根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两个监寺和尚相互对望一眼,顿时大觉那老仇家比昔日里更不扎眼,也不知是谁大呼了一声:“本日要把你们行了家法!”
这一日,恰是老南台寺与新南台寺的两个监寺僧报酬争山间一处打水的泉眼,又各自率了一班新剃了头却没度牒的野和尚,各占在相互庙门前大声喝骂。
他这里安然定坐修持,但是衡山之上多少庵堂寺院有头有脸的和尚,倒是一个个惊奇不定。
………
衡山群峰之间,赤云无端而起。
但是这火来得莫名,烧得更是莫名,明显非论是楠木漆金的菩萨,还是舌血刺书的佛经,只要被这烈焰烧着,便是转眼就成灰沙一片。但是烈火伸展间,却几近没人感遭到真正火起的炽热,乃至殿前老树,仍然郁郁碧绿,阶下小草,还是欣欣茂发,叶未曾黄,枝未曾枯,仿佛没有甚么大火,只不过是山中赤霞映照间,给人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打趣。
因而曾经的禅门圣地就变成了新南台寺与老南台寺,一帮子吃够了素油、浑身力量无处宣泄的和尚整日里相互针对,抢香客、争香火,比起世仇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