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以内,早已摆起了一张茶桌,满摆着香药果品。赵良嗣坐在上首,身边有美丽侍女推着银茶碾,细细地将那数十贯才得一两的瑞云翔龙小团茶碾作茶粉。又有聪明孺子手持长柄银杓,照看着炉上汤瓶,预备点茶。
马扩与姚平仲坐鄙人首,也没有涓滴不耐烦处,直到汤瓶水沸,孺子取水滴茶一一献客,才被赵良嗣打发了出去。
另有的话,马扩是咽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的。他作为宣抚司一员,又是曾经深切与女真打仗过的能员,在宣抚司管的就是“招降纳叛”这方面的事件,固然辽国守臣没有招降多少,但是跟着辽境兵祸连缀,难逃的燕地汉儿,也差未几都是他在卖力安设。这当中,不晓得有多少拖家带口的避祸辽民,就被伐辽军里那些各路二流、三流的杂牌军祸害了去。
对赵良嗣这个题目,马扩沉吟一下还是直策回声道:“畴昔都说涿易二州是辽国常胜军驻守,那常胜军是之前败于女真的怨军一部改成,之前既然能阵前叛变,军纪甚么的,就也再谈不上了。但是驻守涿州的这支军马,倒是号令森严,法度谨然,清楚是一部强军!”
马扩专门在饭点的时候,到流民营看了一看,不但全部流民营不见粪便、污水,就连流民们的气色也看着安康很多,没有那种温饱交煎下的青白蜡黄色彩。乃至排着队领布施糊糊的流民们还都穿了整齐齐截的遮冬衣物,一种灰蓝色、极厚重的套头衫,没有马扩在边疆上所见过的避祸辽民那种衣衫褴褛模样。
独一的题目在于,马扩属于童贯直领的宣抚司,而姚平仲倒是出身熙河军。
若他们打的大宋灯号为真,大宋几时有了如许一支不受统制的军马?而本该以斋醮讲经为本分的道官,又是如何把手伸进军中的?
就算是老种、小种所领的秦凤军、泾源军,姚古所领的熙河军、童贯自领的胜捷军,作为伐辽的主力军队,军纪相对严明一点,但是祸害起处所也是毫不含混!雄师驻扎在边疆这段光阴,差未几每天都有处所官跑来给童贯、蔡攸他们抱怨。
赵良嗣就不必说了,曾经做到辽国光禄寺卿位置上,戋戋几块龙团茶,不过是数十贯的代价,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在这几位眼里,涿州城里这接待只能算是尚可,但大师顶风冒雪赶来涿州,可不是图这点陋劣接待!涿州所谓降臣,所谓道官,一个个如此放肆,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有需求让他们晓得大宋天军不容这般乱来。
固然西军上高低下的将门也算是忠勤王事,每有战事,将门后辈殁于战阵之上也只当平常,马扩的兄长、姚平仲的亲生父亲都是如许战死在边镇。但一样的,中枢源源不断支应的财贿,也让西军大小将门有了运营的本钱,在关西诸路打下了深厚根底。
而西军将门和童贯之间的那些明争暗斗,让两位将门新秀都不得未几了很多顾忌之处,但幸亏他们当中另有一个赵良嗣。作为赵佶钦点的右文殿修撰,赵良嗣和童贯固然是一党,但在武臣的纷争中却理所当然地有那么一点超然中立的意义在。
说这些古怪兵马是宋军?宋军却从未见过如许的灯号,如许全用道官批示的军中体制。更不要说这支军马不靠河东路布施粮草,却又有大量赋税拿来布施流民,加固城防!
马扩是西军千里驹,姚平仲是熙河军小太尉,作为将门后起之秀,他们的家属权势可不是大明那些挂着武将衔头,实际上不过与乡间土财主类似的卫所官可比。大宋具有着雄中古期间的强大财力,而财务支出的大头都拿来支应了西军这独一拿得脱手的野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