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儿兴趣极高,还想再说萧五几句甚么,一回身却发明不知何时曹姝璃站在身后,吓得她一吐舌头,回身就跑,“娘子,我再也不敢多嘴了,先记下,等下次一起算账。我先下去了,有事娘子再叫我便是。”
曹殊隽换了一身洁净衣服,身材苗条,头系方巾,腰间系一方锦带,着红色绣绫长衫,脚蹬方靴,只见他端倪如画,唇红齿白,面如美玉,当真是一名翩翩美少年。
萧五不解:“叫你甚么?”
“哧……”曹殊隽耻笑一声,从衣袖中拿出一张钱引,在夏祥眼中晃了一晃,嘴角上挑,“看清楚了,是官家的钱引,不是官方的交子,再细心看看,是不是五十缗?”
大夏商定俗成的兑换比例是一两黄金十两白银十贯铜钱。
夏祥暗中赞叹一声,曹家一对后代,都是一等人物,也不晓得曹家仆人,到底是何方人物?若非官宦,便是富商。
“噗哧……”曹姝璃忍俊不由,发笑出声,被夏祥的恶棍逗乐了。
“姐姐,作儿愈发没有端方了,你也不好好管束管束,传了出去,让人觉得曹家没有家规,岂不屈辱了曹家的门庭?”曹殊隽冷哼一声,目光傲然地超出作儿的背影,望向了门外的天空,此时已然夜深,夜空当中除了繁星,一无统统,也不晓得他看些甚么。
当今皇上即位以后不久,改“交子”为“钱引”,改“交子务”为“钱引务”。“钱引”的纸张、印刷、丹青和印鉴都很精美,并且以缗为单位。一缗即为一贯。
曹姝璃如何也没有想到,方才还满腹经纶的夏祥,转眼间却变了一人,如贩子间还价还价的贩子普通,伸手要钱,还摆出一副理所该当大义凛然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一个读书人,受圣贤教诲,又重视礼节,怎能如此贩子?
曹殊隽手腕一翻,两根手指夹起钱引放到了桌子之上,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想要真金白银也行,只要你帮了我,五两金子五十两银子还是五十缗铜钱,你随便选。怕就怕,你的本领不值一文铜钱。”
夏祥已然从作儿口中得知落水少年名叫曹殊隽,是曹家独子,自从便不好读书,本年大比之年,被爹爹强行赶去招考,他不从,爹爹紧逼,气极之下,要纵马离家出去,不料一时马惊,若不是夏平和萧五脱手相救,结果不堪假想。
“一个丫环怎能屈辱曹家的门庭?倒是你,才愧对曹家的列祖列宗。”曹姝璃头发盘成已然及笄却并未结婚的飞仙髻,上有碧绿簪子,簪子之上镶金错银,流光溢彩,裙裾之上的玉环,红粉相间,轻一迈步便叮咚作响,如仙乐齐鸣。
“茶已经上过了,如何还上?”萧五早就口渴了,管家曹林上茶以后,他迫不及待一口喝干,“恰好我还口渴,我再来一杯。”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意义是,做君主的要像君主的模样,做臣子的要像臣子的模样,做爹爹的要像爹爹的模样,做儿子的要像儿子的模样。不然如果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固然有粮食,我能吃得上吗?
夏祥才不在乎曹殊隽的话,安闲不迫地答道:“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从心所欲也要不坏了端方才行。人能够放荡萧洒,能够清闲安闲,只要不坏了端方乱了章法就好。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