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犯人被抓，贼曹大人还未过审，先下到狱中，兄弟们用刑给个上马威，这叫‘一鞠问’；待到贼曹大人鞠问，犯人不成招认，又再用刑，这叫‘二鞠问’；如果犯人死活不招，或者招得晚了，或者有欺瞒不实，复三用刑。统共三次，称为‘三鞠问’。”
一个犯人被卤莽地从房里拖出来，几个狱卒合力把他架起来，绑在一个木桩前，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脖子也系了一条绳索。犯人满脸血污，惶恐地看着站在刑具旁的楚衍和花询，开口告饶道：“大人……大人饶命啊！我甚么都不晓得……我甚么都不晓得！大人饶命啊大人……”
楚衍神采淡然地负手而立，对牢头不着陈迹地点了点头。
渐渐下了台阶，楚衍打量着暗淡的牢房，四周一排排都是用细弱的木头做的围栏，根根嵌入屋顶和地盘，门口别的做了一个精铁的门，还上着一把把粗大的锁，在阴暗的烛火晖映下，透着一股寒气。门的铁链虽细，非人力能够翻开，而内里困人的锁链，却条条大如臂粗。而锁住四肢的圆筒，连着却铁链，让犯人的手足都被磨出血来，乃至久一点的，流血生脓，伤口得不到救治，腐臭见骨。
楚衍揽着花询，为她挡了很多腥臭的风，花询不着陈迹地让开，强忍着不适，扯过灯笼，照着脚下的路，谨慎翼翼往台阶下走。台阶已经看不见本来的色彩了，脏污结了一层厚厚的土，花询踩在上面，有些悔怨本身亲身来。
“……大人……饶……命……”被打的犯人气味渐渐弱了下去，说话的声音也小了。
“我们……”
花询恍忽地点点头，又问：“花解语呢？”
“好个‘三鞠问’！”花询冷声道。
牢头晓得花询不懂端方，也晓得这淮安县主是上等人，向来没见过缧绁的模样，这才一时有了如许的问，他边笑道：“回县主。县主有所不知，这审判要犯，有‘三鞠问’之说。”
花渡停下脚步，眼底氤氲着雾气。她埋没在袖中的指尖分外感觉冰冷，能够不是她的指尖冷，而是本日北风起了烈了些，让她自心底生出冷意来。看着花询一步步地走，青石板铺就的地上却俄然开出了一朵朵的花，花询每走一步，花开一朵，红的白的蓝的，铺了长长一条路。那些花美极了，艳极了。
其他两个犯人都吓得不敢出声，只是眼神里的惶恐更盛。
“这城中反贼万一……”
花渡陪着花询渐渐地往花府的方向走。
犯人们身上穿戴白日的衣服，但是早已经经历过一番施刑，身上皮开肉绽，衣服也破裂不堪，鲜血排泄来，衣服布条黏上身上，疼痛难忍。为了减轻痛苦，他们只能躺在地上，让沉重的桎梏轻一些。
“我晓得你内心想着甚么。”楚衍负手，烛火照亮她一半的脸，另一半的脸陷在黑暗中，好似个双面人，“这是大陈历朝历代的弊端，何止是一个小小的花城大牢，全天下的监狱都是如许。监狱尚且如此，朝堂……”她扯了扯嘴角，“呵，若我有一日执掌权益，我定然是不会留下这些祸害人的端方的。”
“说，你们是那里的军士。”走到第三个犯人面前，楚衍语气平高山问。
牢头跟着楚衍身掉队去。
耳边听着那些人的哀叫，花询震惊不已。她诘责牢头道：“卖力审判的贼曹尚未过问，何故动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