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之人各个屏息凝神,不敢收回一丝一毫的声响,乾清宫的正殿极其高阔,反响空嘹,更显得郭琇言语字字如钉!
容悦只问:“明相究竟所犯何事?惹龙颜大怒。”
最后一声迟迟不能减退,回旋在金殿之上,如金石相震。
春早只上前劝道:“惠妃娘娘,向来后宫不无能政,您别难堪主子了。”
惠妃叹道:“无外乎结党营私,市恩立威如许的罪名。”说着又简朴把事情委曲讲了一遍。
天子手中拿着郭琇所书‘明珠十宗罪’,面色乌青。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天子胸中燃起万丈肝火,又似滔天巨浪,只一抬手将手中奏折掷于纳兰明珠面上,愤声道:“你办的好差!!”
惠妃听到这话抬起眼来,仿佛极难以置信,容悦这话,竟是要袖手旁观?
天子说着站起家来,见郭琇又要说话,又道:“郭琇乃涉案之人,亦应躲避,本日起,回家候旨。”
皇上,微臣想问,这朝廷究竟是爱新觉罗家的朝廷,还是他纳兰家的朝廷!!!小民百姓扶养的,是大清天下,还是他纳兰明珠的子子孙孙!!!!”
容悦思忖着,既非谋反重罪,想来天子是不会将明珠赶尽扑灭,只是……她说道:“惠姐姐,如此说来,郭琇所弹劾罪名,并无冤枉之处。”
天子长年立于风口浪尖,亦是处变不惊,当下只道:“传旨各衙门,有司,马上停了纳兰明珠大学士之职务,命三司备案会审,将郭琇奏折中所奏,一一查明回奏。”
惠妃一抬手,问道:“贵妃呢?”
郭琇方走出殿门,便见天子御前一等侍卫武格上前躬身作揖,说了句:“万岁爷有旨,郭御史请跟卑职去一趟。”
惠妃极目一瞧,果是容悦,忙叫满袖上前打了号召,贵妃虽猎奇,却也叫惠妃一道就近回了永寿宫。
容悦明显也非常吃惊,她昨日去阿哥所,见小格格发热不退,直留在那边顾问了一夜,又允准通嫔畴昔伴随女儿,又顺道摒挡了些宫人,这才返来,也不知乾清宫产生了如此大事。
她眸中似有血泪,全部眼眶似血普通红,只恨声道:“你莫非忘了,当初孝昭皇后离世,你钮钴禄伶仃无援,是谁助你保住爵位?你忘了你初掌中馈,频频出错,是谁为你说话?尹德娶汉女,满族亲贵都伶仃他,是谁带着弟子前去道贺撑场面?你忘了婶子把你爱吃的芙蓉糕留着,连冬郎都舍不得给了么?”
郭琇向来以直臣自居,不屑于与高士奇、明珠之流交友,正要下车,却听高士奇说道:“郭御史留步,鄙人有两句话要传达。”
“微臣晓得,纳兰明珠乃皇上宠臣,功劳卓著,微臣多次上书,均如黄鹤一去杳无音信,故而微臣借纳兰明珠寿辰,将明珠之罪过公诸于众,微臣已冒必死之决计,只求皇上惩办奸佞,还朝堂以清风正气,微臣……”他说侧重重扣在地上,“死而后已!”
春早忙答:“娘娘在阿哥所。”
惠妃面上暴露绝望,忙又上步撵往阿哥所去,才走至半路,便听满袖说:“主子瞧,那不是贵妃娘娘的辇轿么?”
纳兰明珠生生受了那一击,从下午郭琇当着统统来宾面历数他十大罪到,贰心中惊惧已停歇很多,只撩袍跪在阶下,叩首道:“臣有罪。”
纳兰明珠远房远支,非论有无才学,略识几个字便能出任一县之长,多稀有月不升堂问案者,礼部官员考铨,亦惊骇纳兰明珠权势,为其作假粉饰,至心极力为民办事,家徒四壁爱民如子的好官清官常常不及那些游手好闲、剥削百姓的纳兰家臣所得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