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哥儿忙应着去了,纳兰夫人也挣扎着起来,容悦忙去扶她。
容好看色微凝,拉她起来道:“大嫂子临了把富哥儿拜托给我,我怎敢不经心。”
“好孩子,偏劳你了,富哥儿如何?”纳兰夫人见容悦如此用心,不由道。
见清莲来报说孙之鼎已去了外头花厅,她迈步回到绿纱橱前,从桃夭手中接过富哥儿,冲她微微抬了下巴,道:“这里有我,你且去盯着把药煎了,再去小厨房,叮咛她们把藕子粉冲了送来。”
容悦摆手,道:“无妨。”一句话在唇边打转,却生生吐不出口。
容悦柔声安抚她道:“阿姨放宽解,富哥儿已用过药睡着了,孙太医许了明儿来复诊,富哥儿吉人天相,定会安然的。”
纳兰夫人闻此仓猝直起家,道:“还不快把人请出去。”
碧纱橱内还不时传出富哥儿哭闹之声,她心中明白两分,忙提了裙摆进了屋子。
正在此时鹦哥出去禀道:“太太,孙太医请来了,是引到配房用茶?还是直接请到这头来?”
容悦见她神采镇静,不由上身偏向她问:“阿姨如何了?”
容悦好轻易把人哄睡了,桃夭也抓了药返来,在廊下支起了银吊子煮上,容悦给富哥儿掖好被脚,不由感喟,这孩子三灾八难的,四个月大,却还是肥大孱羸。她叮嘱和萱好生看着,出了门来,见桃夭正坐在小杌子上拿着葵扇煽火,这熬药极其看重火候,故而她一概亲力亲为。
容悦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她的顾虑,卢氏归天后,纳兰府中人事并没有大的变更,富哥儿原就养在阿姨处,周遭顾问的也都是阿姨的人,桃夭到底信不过旁人。
桃夭闻声动静,见是她,不由一惊,忙道:“女人还是屋里坐,别叫药气熏着。”
容悦看四下里无人,端了把小杌子坐了过来。
清莲承诺了,同桃夭下去。
桃夭把落在炉中炭火上的目光收回,咬一咬牙,跪隧道:“求女人救我们大少爷一命。”
容悦对医理不甚明白,在薄纱屏风后听他言语间很有章法,话里话外说富哥儿并无大碍,想他令媛圣手的名头,不是浪得浮名,便放了些心。
容悦才知此事委曲,听到纳兰容若要为卢氏丁忧,有些吃惊,忙举帕就唇以袒护神采,问道:“富哥儿身边是该有几个安妥人才是,卢家可有说道?”
那婆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以是然,容悦又问:“阿姨在哪儿,快带我畴昔。”
纳兰夫人由容悦坐在妆镜前,不由叹道:“好孩子,病中不好见外客,你代我去瞧瞧富哥儿罢。”
容悦忙承诺着去了,那孙之鼎早过知天命的年纪,倒是鹤童颜,打扮的利落精力,容悦到时已如常诊富哥儿脉纹,舌苔,问过二便等,叮嘱了几句才辞职出来。
纳兰夫人也刚服了药,容悦奉侍她漱口毕,接了丫环捧上的蜜饯递过来,纳兰夫人摆手不消,容悦回身将盘子递归去。
才到垂花门,便听内院闹哄哄,两个婆子见是她来了,吃紧道:“六女人来了,太太……”
容悦本不想过分掺杂人家家务事,可在纳兰府她也使唤不动其他人,摆布富哥儿安危最大,便点点头,道:“须得谨慎细心,万事要听桃夭的,不成自主主张。”
她话语一出,倒是让桃夭吃了一惊,继媳妇都会清理前头人的下人,怎的容悦倒问,她心中来回理着眉目,想来容悦一方面是怕富哥有个不好,她担了恶名,另一方面,许是摸索,想到这,她说道:“卢家早放了外任,也是鞭长莫及,二者,俗话说人走茶凉,我们相府如日中天,卢家虽有官职倒是汉人,上赶着凑趣这头还来不及,那里敢说个不,卢大太太也不过遣了个婆子来看过两遭,送了些补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