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打了个颤抖，刹时明白了一件事。这类感受，不是甚么阴气或者某种术，而是惊骇。人类面对伤害时，下认识产生的绝望惊骇。
“我堂堂蛊族最强男人，竟然蹲在船头拾掇鱼。”月饼长叹口气，挑掉几片残存鱼鳞，捏着桃木钉豁开金鲤肚子，浸在盆里散去血沫，拽掉鱼肚里的杂杂碎碎，倒了水重新盛了半盆，洗濯着嫩白夹着血丝的鱼肉，“这根仇敌闻风丧胆的桃木钉，现在却落得这般用处。唉……呜呼，悲哉……”
霜满天——那团红色雾气，在间隔乌篷船十多米的位置，俄然停顿，向空中升起，好似一堵白墙竖在江中。
“呱”，震耳欲聋的鸟鸣，像一道惊雷，由灰雾中直滚滚掉落，炸得江水翻滚。
“月饼，三点钟位置！”我报了方位再次看畴昔，红点和人影，消逝了。
“你没当个厨子，真是可惜了天赋。”月饼眯着眼摆布张望，手中反扣几根桃木钉，“可惜这盘菜不是为我们筹办的。”
“呱呱”，几声沮丧沉沉的乌鸦夜鸣，于岸边传来。我顺着声音望去，黑压压一大片树林，胡乱挥摆着枝干，树叶“簌簌”轻响，像一群站在岸上的僵尸，嘶嚎着时候都会扑过来。
中国自黄帝始，朝代更替都是以五行相克的道理推导。黄帝土德、少昊木德、颛顼金德、帝喾火德、帝尧水德、帝舜土德、夏禹木德、商汤为金德，火克木，周文王承火德而一统天下。
每一只，玄色羽毛残破不堪，裸/露着白骨灰肉，爪子仅剩筋骨，闪动着锋利寒光。那一双双赤红眼睛，底子没有生命的灵性，迸射着残暴、残暴、嗜血的暮气。
“月饼，怕不是有甚么异兽，藏在江底。”我等得有些烦躁，模糊出现“对即将到来却一无所知的事物”莫名惊骇，“把鱼倒进江里，引它出来？”
“你杀鱼我煮鱼，这就叫‘术业有专攻’。”我用力咽着口水，“不喝几瓶二锅头，真是瞎了这道好菜。”
待鱼汤淋漓尽致，这盘“净水煮鱼”就像龙翔九天的适意画，由国手画师点上神龙那双眼睛，瞬息新鲜活泼。仿佛珍珠的鲜嫩鱼肉微微颤抖，鱼肉乳白鱼汤垂垂欲滴，“吧嗒吧嗒”落在盘中，很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义。冉冉升起的热气裹着浓烈的鱼肉香气，劈面飘来，那股美味儿，顺着鼻腔直抵唇舌，口水顿时涌了出来。
“我说南少侠，真是难为你，就这么一道简朴的净水煮鱼，你都讲到春秋战国去了。”月饼当真地把鱼汤淋个通透，“这就是把拾掇鱼的埋汰活儿交给我的来由？”
专诸用鱼肠剑捅死的吴王僚，野心极大，本着“画个圈圈谩骂你”的原则，特别喜好吃鱼。不过呢，他千万没想到的是，周天子倒是没有被丧门死，本身却因鱼而死。
我憋着大气吹竹筒，炭盆里的木头“蹭蹭”窜着火苗：“腮帮子都吹酸了，水热七分，就能下锅。”
我忍不住打了个颤抖，却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
至于当时鱼的烹调做法，绝非现在的“烹、炒、煎、炸”，红烧鱼块、诸葛烤鱼、酸菜鱼，而是“净水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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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菜，只要把握“七分三滚非常等”的口诀，倒也不是甚么难事儿。所谓“七分”，就是水热至七成，将鱼平放于锅里。水滚三道，第一道放入葱姜蒜去腥，第二道加盐提味儿，第三道倒入少量冷水紧致鱼肉。再默数十个数，捞鱼出锅，鱼汤淋遍鱼身。剩下的，就是口水和筷子忙活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