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条的，可现在看上去竟像是一把枯枝，了无活力。
幸亏那一场大病只是要将胸臆中压抑已久的某些东西开释出来一样，只凶恶了一场以后，便再未有几次。
揣着袖里那一卷“棋谱”, 带着身后端药的风铃从廊下走过期, 陆锦惜闻声了不远处服侍着的丫环说话的声音，因而顺着抬首向天幕望去。
他翻开了棋谱，垂眸看去，过了好久终因而笑了出来，讽刺至极的笑，笑了好久，好笑到前面终是流出泪来。
他惨白而干裂的嘴唇，不见半分赤色；本来丰神的面庞上，两颊已微有凸起；一双通俗的眸底，则铺满了一种凡人难以探查的冷酷与刻毒。
而越靠近那灵堂, 她的影象也就更加不受节制地朝着顾承谦出事的那一日倒流。
现在这局面，没法容他为太师守孝。
顾觉非因而俄然想，这香与人是很像的。
香已扑灭。
以他对陆锦惜的体味，几近是在瞥见她取出那一卷棋谱时，便灵敏地发觉到了此中会有玄机。
孟济想过要劝。
谁也不晓得答案。
一旁的孟济，一下就抬了眼眸。
这些天京中凡是与老太师有一点友情的都已经来记念过，只是时逢薛况造反，朝廷正乱，都是仓促地来，仓促地去。
虽感觉这声音实在过分冷酷，且藏有一种以往的顾觉非所不该该有的刻毒，孟济也不敢有半分的辩驳。
过了一会儿才道：“既问明白了，便措置掉吧。”
还没等她走近, 雨已经下来了。
“跟夫人先前思疑的一样，也与您所料不差。是宫内里派来的，只说来问老太师当年有没有留下甚么手脚。但老太师滴水不漏，宣称绝无甚么讹夺之处，该毁掉的也都毁掉了。他便回宫复了命，并没有想到……”
昔日叱咤风云, 翻覆朝局, 现在也不过是这堆满了雪似的灵堂里, 一具逐步灭亡于人间、终将化作黄土的躯壳。
第一次瞥见那样的顾觉非。
不晓得。
但是那神情中的庞大，却不管如何也让人辩白不清悲喜。
他们从不劈面问老太师缘何归天，可私底下的群情，只怕早已沸腾如潮流。
是寿终正寝，还是惧罪他杀？
他从风铃手里接过药，温度是方才好，便一口气喝了，又将药碗放回她捧着的漆盘中。
阴沉沉的天, 透着一种压抑而冷寂的气味。
“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了吧……”
近暮的时候季恒来访，与顾觉非在小筑里说了好久的话。
太师去后，停灵三天下葬；现在是第七日了，本日一过便算是过了最紧急的头七。
这一天的雨没有停。
但陆锦惜晓得劝不住的，便听任他去了。
顾觉非转过了身来，沉默无言。
今后今后，他的沉浮牵动着满门的荣辱。
这些日子以来，顾觉非的话都未几，仿佛昔日阿谁健谈的、善言的顾至公子，已经泯没于灰尘中，再找不见半点的影子。
也没法寻觅到一个切当的答案。
此时几近是眼都不眨一下地谛视着。
送完药后，陆锦惜并未拜别，而是将那一卷棋谱取出，看了半晌后，在心底感喟了一声，递向他：“这是太师大人不久前着人送来的棋谱里发明的，我想，该对你有效。”
伸出来接这棋谱的手，再一次轻颤。
她赶到老太师书房里的时候, 已经是深夜。空中上的鲜血还未干枯, 乃至还残留着一点点让民气悸的余温。
几天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率肥胖下来，显得惨白而干枯。好几副药灌下去，才勉强规复了神智，又强拖着病体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