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变故的暗影一向压在师徒俩的心头喘不过气来。老钱病退搬来这里，隔三差五来扫墓，就是为了赎罪。而老三，一个劲地游山玩水，也是想用仓猝和怠倦挤压回想的空间。
“这图案像是蛇。”老钱靠近陶盆细心看那S形纹理。
旧事真的不堪回顾！
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里，就有两个蛇身人面的图案，传闻是老先人伏羲和女娲的交尾图。图案里，他们的蛇身交合在一起，呈双螺旋状紧紧地缠绕。
来者是钟老头。这时，中间粗笨的钻塔轰然倾圮，钟老头将老三和老钱扔出去，数吨重的钻塔滚下来，砸在了钟老头的左腿上，鲜血喷洒出来，他勉强坐起来，手指缓慢地在大腿根点了数下，放射的血止住了，神采还是惨白如纸。
老钱说，“鬼扯淡！”
“他，他们呢？”老三牙关颤抖。
等老三爬上来，钟老头已气若游丝，目睹气数将近，他取下颈上的护身符，“戴好。去，去蕨子坪找我师父盘……”
回到老钱家里，老三用毛刷蘸净水将那只陶盆洗濯洁净。陶盆不但釉色均匀，盆体上另有S形的纹理，这应当是瑶族人崇拜的蛇图腾。
绝望之际，一道黑影电闪而至，嘴里收回一身长啸，手里一根拇指粗的竹棍左挑右劈，如同一把利刃，将一只只黑手砍得七零八落，躬身将老三和老钱提溜出来。
山上杂草高及人头，这里人迹罕至，但墓上几近没有杂草，看得出老钱常常来修整。老钱在墓碑前摆好祭品，点上香和蜡烛。两人恭敬地鞠了三个躬，再蹲下，一张一张烧纸钱。
老三读过《论语》，如何也记不得孔夫子说过这话。
夏阳火辣辣的，老三身材里却像结冰一样，认识也仿佛要停滞了。俄然，耳畔飘过钟老头熟谙的声线，由远及近，飘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