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一枝花目露怀想之色,道:“是老夫的恩师。当年教员在龙场悟道,自创一脉,又在鹅湖大会论道三日,跟随者甚众。当时我还年青,有幸获得提点,才有我圣教当年鼎盛之成绩。厥后便是白马寺正统之争,终究演变成一场江湖大难。而经此一战以后,圣教也四分五裂,沦为你们口中的魔教。哎!”
“这个……”
投胎可真是个技术活儿啊。
说到此处,不由唏嘘。
牛大富笑道:“那就这么定了,给我一间,一月二两,够不敷?”
“那就再加点,五两,包三餐。不过,你放心,普通我也不会在家里用饭的。”
一枝花傲然道:“老夫当年横行天下,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戋戋小事,又如何可贵住我?这普天之下,比我聪明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牛大富哂然道:“两钱银子,也叫钱?”
范小刀虽久居青州,也听过此人。
范小刀打量着书架,满满一排,足稀有百本之多。他本觉得是一枝花喜好读书,敢情这几排书,足稀有百万字,这是日更三千的节拍啊。他自幼聪明机警,但对读书一道,实在不喜,用他的话说,本身是个山贼,又不消考状元,读书无用。当然了,范小刀也不是一点也不看,起码盗窟中那些插图本的《金瓶梅》、《灯草和尚》被他翻得早已烂熟于心。
人生活着,及时行乐,贪财好色,做个俗人。
“你如何也来了?”
“二十年来,我囚禁此处,将恩师的著说、言行记录清算,一一作了注解。就在第二排书架上,若你感兴趣,无妨学习一下。”
“你们家那么大宅子,就算一天睡一间,一月都不带重的,为何要搬出来住?”
范小刀奇道:“你另有这本领?”
“乖乖,还是算了,有这工夫,还不如跟赵行喝酒吹牛呢。”
约莫赵行巡街返来,范小刀正要去缉盗司找他,劈面与一个瘦子撞了个满怀。
“学了以后,会变成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人?”
此人三十五岁入阁,成为最年青的内阁大学士,在内阁排行第七,但是二十多年来,仿佛止步不前,而在朝廷当中,唯唯诺诺,谁也不获咎,是有了名的老好人。若论资排辈,一些比他入阁晚,比他还年青的官员,已然走在了前面。而沈仲谋倒是万年稳定的第七,因而宦海上传播出“沈老七”的外号。
一枝花点头感喟,“你可晓得,你错过了一个成为天下第一聪明人的机遇。”
“虽不至,也不远矣。”
他可没想过要当甚么聪明人,更没想过当甚么天下第一妙手。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被关在大牢当中,武功高又如何,寄父不也被人谗谄,成为朝廷要犯。
“第二种,重在一个势,造势、运势,讲究顺势而为,运筹帷幄当中,决胜千里以外。能在浑沌当中抓住关头,能在乱局当中开出六合,不过,能达到第一境地的,已是凤毛麟角,而这第二境地之人,当今天下,不敷三人。当朝的内阁大学士沈仲谋,算是其一。”
这是他的人生恪言。
“对不起,我目标当中,没有当聪明人这个选项。你若还真闲得没事,不如传我几招绝世武功,将来跟人打斗,也能多个保命的机遇。”
牛大富道:“对了,你在都城有落脚的处所没有?我比来也筹办搬出来。”
“这个……”牛大富刹时怂了,想必他也传闻过李北海的大名,“他剥削你多少银子?”
“也就是没有了。”
范小刀心说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当杂役,而是另有所图,“当杂役只是权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