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范小刀站在船面之上,没有开口。
江南水陆,纵横交叉,星罗密布,若不是长年糊口于此,或者有人带路,在这里很轻易迷路,范小刀自夸记性不错,但是转了几个弯以后,便记不住了。有人上前道,“胡掌柜,还要赶一夜的路哩,夜间风大,不如到里舱安息。”
八字须奉承一笑,“那里敢啊,我们都是端庄的买卖人。大半夜,官爷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如此辛苦,我们感激涕零,以是冒昧送些茶钱,不成敬意。
范小刀表示得有些担忧,道,“本来还觉得只是小打小闹,赚点小钱,没想到,二店主买卖做的这么大,鄙人不得不平气,不过,如果如此大范围的铁钱畅通于世,我怕会引发不需求的费事。”
这句话让范小刀浑身一震。
四目相对,李秣冲他微微点头,又指了指船身的红衣大炮。这三艘战船,是江南海军的核心战船,每个船舷处,有三门红衣大炮,不管是能力还是数量,本身所乘坐的楼船,与对方底子不在数量级上。
目光绝顶,是一处船埠。
范小刀问,“不怕官府来查?”
范小刀走出舱外,那人送来洗脸水,净面以后,来到船面上,只见船穿越在一条河路中,两侧青山,相对而开,四周郁郁青青,河面上一片雾气蒙蒙。
楼船驶入了一条较细的支流。
他们既然敢动徐亭的女儿,那么戋戋三艘江南海军的战船,他并没有放在眼中。只是,夜雨楼的少楼主在楼船上,如果这个动静暴光,将会给夜雨楼带来费事,瞿某才转头望了眼东西二旗主,使了个眼色,二人旋即退了下去。
江南铸币局?
有人来拍门,“胡掌柜,到了。”
朝廷每年发行的铜钱,都有定命,由户部同一打算,统统锻造的铜钱,也都上交到户部,由户部同一调配。
军官嘲笑道,“如何?你觉得戋戋两片金叶子就能贿赂我们?”
此处水面较窄,不过十余丈,三艘战船落锚江中,将全部水面堵住。
天底下,那里另有比造钱更赢利的买卖?
军官连抽回击,大声道,“想贿赂我?莫非你们船上有甚么犯禁品?”
瞿某才道,“铸币之道,一靠煤,二靠水。此处有官山煤,烟少炉温高,又有长江水,以是江南铸币局的钱,在市道上畅通最广。”
说罢,指了指天空。
瞿某才还漏说了一样,那就是铜矿。
听到劈面船上喊道:“江南海军受命临检,前面船只泊岸,接管查抄。”
船埠上停靠着几艘官船,昂首望去,五个大字铺面而来。
军官打量着楼船,目光落在船舷处的那一口红衣大炮上,眉头微皱,“这艘船是那里来的?如何会有这玩意儿?”
瞿某才点头,道:“我有通天的干系!”
范小刀心中大惊。
瞿某才旋即隐去,回到船舱当中,将这里交给了一名商贾打扮的八字须中年人。
瞿某才带范小刀,来到一处抬厂房,见内里数十人,正在烧融铁水,往内里增加镍粉。不远处,有人将铁水倒入一个庞大的钱模当中。瞿某才道,“这一炉铁水,可铸十万钱。”
对方已经承诺带他去铸币厂,若真被江南海军的人扣押,彻夜之事,怕是难以成行。本觉得是徐亭要对他们脱手,本来是虚惊一场,想到此,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二店主瞿某才早已等在船头,相互酬酢几句后,瞿某才带范小刀下船,上了一辆早已筹办好的马车,马车进入江南铸币局,只见有几口烟囱,正在冒烟,正门处,有两人早已恭候。
一炉十万钱,也就是一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