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换别人出去让我出去透通风了。
外头的人唤我做神女,说穿了不过就是徒个名声好听罢了,所谓神女天然是要供奉神灵的,那么以神之名停止殛毙也就名正言顺了,凡是夺财害命之事,必有个好听的项目掩人耳目,就仿佛这里,明显做着恶事却恰好叫做慈庙。
命,这东西,真不知如何算好如何算坏,自我进了这慈庙当天,便是滂湃大雨,长老们认定这是个好兆头,才让我幸运活了下来没有祭龙,再今后天公更是给足面子,年年有降雨,年年歉收年,才留的下我这条命活到现在,却也恰是以,每年再不见二十四节之人被“请”进庙来,到头来,这庙里就只“供”着孤零零的一个我。
我叫雪见。
本年我将满十五,照理该放我出庙寻个姻缘嫁了,长老们偏说要为我寻个好人家,这出庙的事便拖了下来,本来觉得长老们既然开了这口那便拖不了多久,哪想着这一拖,恰好村里就出了大事。
论日子的话,我这个大雪日的远不及雨水、腐败、谷雨等日出世的人跟龙神干系更靠近更应景些,可乡里的长老们就连这也不放过,只如果应在二十四节的生辰,他们一个不漏全让人“请”来“供”在庙里。
蓦地间灵机一动,我双手合十。
十五。
瞅着面前这头明白狼和它生硬冷酷的目光,我晓得是百语来了,公然那“踏踏踏”跑在廊里的脚步声很快就进了我的屋子,一身白衣的百语呈现在我面前,唇红齿白,圆脸粉腮,非常敬爱,她的身边还跟着两端更大个的白狼。
“踏踏踏”跑到我面前,百语张口就说:“你都不驱逐我?”
这是个年份,也是场定夺。
十里八乡的长老们这时就会在神明的指引下,寻觅合适的祭品供奉给龙神,但愿他能消气止灾降下雨水,先时的祭品还是活的牲口,但是旱情如果大了,这祭品便是活生生的人了,是孩童。
应了大雪这骨气,打娘胎里出来便被接至晔庄供在了慈庙,爹娘是谁不知,长甚么模样也不知,从生出的那一刻便两相分离,我不知他们,他们也不知我。
窗外的雨不急却也不缓,淅淅沥沥打在明檐上,檐角不时溅起四迸的水花,如同刹时绽放的花朵,偶有一两处堆积成一条条细流流淌而下,落在天井中,像极了吊挂的小瀑布,除了“噗噗”打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生硬,倒也为萧素的院落添了几分朝气。
就见一道白影窜进了屋子,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瞪着我,眼神冷的可骇。
为甚么雨就不能下得更大些呢?如果发了水患,我便能够浮着木板逃出去了。
......
一条条幼小的生命被悄悄的祭出,凭的不过是村长、乡长、或是长老们的一句话,他们左一句神右一句灵,搞得民气惶惑,鸡犬不宁,说是祭出谁谁便没了命,真不晓得有这么大神通的他们为甚么不本身去祭龙神,以他们的本领不是更能讨得龙神的欢心?龙神说不准早就在海底劣等着他们去陪他说话喝茶。
我打着快意算盘,只道本年又会像早些年那样“请”进一些二十四节刚出世的孩子,哪知长老们一开口就是自我进庙到现在,年年降雨,风调雨顺,偏生本年无雨,算我的年龄,也是到了及笄之年,怕是龙神要娶妻,要大师都筹办好,待我年满十五嫁给龙神。
我便要在这一日还清十里八村夫的供奉,十五年的神女不是白唤的,十五年的扶养也不是白吃白喝的,我得抵消这些人的罪业,消弭他们触怒神明的怨气,自从出世的那一刻起我就是祭品,不为别的,只因我生在大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