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瞧细心了,这外头是过油的豆腐,里头裹了冬笋、茭白、鲜菌,上锅煎炸的恰到好处,便制成这鸭肉模样,实则全无干系。古来早有人评这菜色‘素有荤味,素有荤形’,实是不成多得的甘旨。”
和本身在一起时,这位厂臣固然也是冷着面孔,不苟谈笑,但从未曾这般狠厉厉地说过甚么,做过甚么。
她微感惊奇,没想到此人竟然能将面孔转得如此之快,接着便觉这般切近的站法实在是大大的不当,赶快向后退开两步。
“臣哪有做甚么,不过是看公主神采不悦,心中不免惶恐,想请罪罢了。”
徐少卿别过那森寒的目光,淡然的挥挥手。
他像是有些难堪的皱眉道:“公主一心想着陛下的旨意,可也该顾念臣这边饿得短长,归正晚间也要回宫面圣,不如先和臣同去坐坐,稍后臣送公主一道归去如何?”
高暧还从未被人这么服侍过,见他方才明显说饿的短长,这会儿倒还侍在中间,因而道:“厂臣自便好了,不消管我,再说我吃惯了素斋,沾不得荤……”
她倒没去瞧桌子,撇过眼,就见附近那窗子敞着,隔着几重楼阁院落能看到远处人流如织的街景,模糊还能听到些喧闹声。
这般冷僻清的耗着,反而让人发慌,她只觉那颗心没出处竟跳得更快,“嗵嗵”的响着,怕是连劈面都听获得。
“臣问公主用过午膳没有?”
“多谢厂臣美意,我也不如何饿,皇兄那头担搁不得,还是先归去复命好了。”
“这么想不好,公主现在既然出家回了宫,怎可事事还在像庵堂里那般?不管对己还是对人,都该好好筹算一番,考虑好如何才是合宜。”
“学不来,才更要用心。”
她却没想到对方竟真的会“听话”,自家反倒充公住步子,脚下一乱,身子倾斜着便向后倒。
高暧沉默。
那边早摆下结案子,一桌大盘小盘,铺着十多样菜肴、汤品、点心,个个形色兼备,飘香四溢,还缓缓的冒着热气,望之便让人馋涎欲滴,食指大动。
“臣传闻公主本日一早就去了坤宁宫,转头又接旨来了这里,想来应当还未进膳。恰好臣这半日有些散事缠身,也没抽出闲来,若公主不嫌这里简慢,便同臣一道去用些,如何?”
他嘴上说得恭敬,脚下却没停,持续一步步凑过来。
“公主请。”
“我没事……厂臣不必告罪……”
徐少卿见她胸口起伏不定,本来透着几分惨白的神采被那两片羞红映着,少女初放的情怀展露无遗,好似桃李含春,芙蓉出水,煞是都雅。
再抬眼,见他仍望着,仿佛在等本身动筷,想了想,这才脱手夹了那片素鸭放到唇边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只觉外皮酥脆,内里香嫩,公然妙不成言。
他拉了凳子,请高暧上座,本身则鄙人首陪着,像是怕她感觉难堪,中间隔了个空位。
这一来她不由有些慌了,一边接着后退,一边防备着。
“既是宫中的端方,本宫天然不便多言,厂臣感觉合宜就好。”
她声如细蚊,几不成辨,脑袋里正乱糟糟的,仿佛一潭混淆的水,把之前统统的事情都忘了。
“公主多么身份,怎的反倒向臣道歉?如果觉方才措置的不当,就请公主劈面责臣,臣甘心领受,绝无牢骚。”
本来不感觉如何,经他这一提,她便觉腹中空空的肚肠搅弄起来,实在有些饥得难受,可要说和他同桌而食,总感觉有些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