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小半个时候后,驿丞出去通报,陵川知府叶重秋已率部下吏属到了,正在门外候见。
高暧偶然谈笑,内心像塞着千言万语,却被他这一句话搅乱了,垂首咬了咬唇道:“这话皇兄不会听,说与别人也是无用,我摆布想想,才预备据实相告,还望厂臣不要戏言欺我。”
轻风拂来,那绯红色的花瓣打着旋飘但是下,落在她肩头,也落入脚边的泥土……
只是被深锁在庵堂和宫墙中,总觉得那是个遥不成及的梦,不想本日竟成了真,恍然间感觉这陵川那里都好,永久都不想再回京师去了。
“惩罚?若真有效,本督耳根早就平静了。”
叶重秋向后缩了缩,点头道:“下官未劈面见过,只是前次夷人来犯时,远远的见他们中军有个少年,十四五岁年纪,身上是夷人的打扮,实在也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有人假托而作。”
此言一出,叶重秋就觉脑后生出一股冷气,干笑着道:“厂公大人谈笑了,下官本就是德化人氏,这套杯子是家传的,绝非来路不明之物。”
这话让她将信将疑,本身生来就是沉闷性儿,但凡是个言辞聪明点的,都能在她这里占些口舌便宜,翠儿便是如此,更何况是他。
“公主可还记得本身有个同胞兄弟么?”
“是,是,这杯子乃是多年的旧物,原也上不得台面,岂能相赠?厂公大人若真的喜好,下官马上修书回籍,命人重新烧造一副,赠与厂公大人。”
高暧沿途忍不住挑开半扇帘子往外看,见这城池并不算大,只开了东南西北四个门,墙高不过两丈。
“叶知府是朱紫多忘事吧?当年先帝纳慕氏之女为妃时,便下诏明言夷疆体制万世不移,永不设流官,怎会为了这个背叛?”
徐少卿挑唇一笑:“叶知府何必如此严峻,本督也只是赞这杯子精美罢了,又没别的意义。”
徐少卿躬身道别,自回了营帐。
如此一来,免不得餐风露宿,多挨些辛苦。
迟疑半晌,才道:“厂公明鉴,那些夷人向来不遵我国朝教养,这百余年来虽未曾背叛,却也经常骚扰我边疆。再加上先帝继位以来接踵废黜各地土司,该设流官直管。或许慕氏怕失了权位,这才铤而走险,也说不定……”
徐少卿眼头敞亮,天然瞧得出她不甘心,当下便打个躬道:“公主且存候坐,臣去打发他们。”
他双手捏住衣衫下摆,悄悄一抖。
叶重秋待徐少卿再上首主位坐稳了,本身这才落座。
他微一沉吟,便问:“公主可还能想起那人的年貌身材?多么身份?脱手杀死她的人又是甚么模样?最要紧的是,那杀人之人既然被瞧见了,为何却不趁机灭口?公主当年只不过是个稚龄女童,想也顺从不得,莫非他早就算到公主年纪太幼,不会记得?这可有些说不通。”
他说到这里,眨了眨眼,又接着道:“前不久,臣听闻慕氏中俄然又冒出一个能够秉承土司之位的人,族内长老便干脆拥立他为新主,撕毁朝廷敕书,竖起了反旗。”
“这不成,既是叶知府的家传之物,本督岂能夺人之美?”
徐少卿端着茶盏,听她开了口,却没马上回声,用盖子轻刮着浮沫,抿了一口,才道:“臣是有话,但在此之前还想问一句,请公主照实奉告臣。”
俄然,只见徐少卿将杯子在桌上猛地一顿,冷然道:“好了,酒也敬了,闲话也叙了,本督这里另有要紧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