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秉笔兼着司礼监和东厂,的确是个大忙人,哀家这里也就长话短说,不绕圈子了。”
顾太后对劲地笑了笑:“徐秉笔公然是深体上意,哀家转头定叫皇上赏你。行了,你去吧。”
连那诸般逾礼言行都做了,竟然还能安然说出甚么“须得谨慎些”的话来,方才那一本端庄的样儿公然是假装的,这会子只会惹人羞恼。
顷刻间将高暧从沉郁中惊醒了过来。
她不由垂下头,公开里替他脸红。
正在这时,徐少卿俄然身子一仰,脸上的笑容随即敛去,又规复了那副冷凛的模样。
言罢,便慵懒地朝软榻上一靠。
那内侍躬身领命而去。
“那好,哀家便直说了,昶儿上表要求返回封地,哀家这头病还未病愈,正须他朝夕在旁看顾,可劝了几次,这孩子却像情意已决了。哀家问过皇上,不料倒是祖宗成法那套说辞,全然不顾哀家这身子。以是么……哀家是想,劳烦徐秉笔再跟皇长进进言,让昶儿再多留些光阴,好歹过了中元祭祖大典。”
“厂臣,你……”
“你……”
她正自奇特,却俄然听到一阵虚缓的脚步声传来,未几时,便见一名手持拂尘的内侍转过廊角,径直来到近前,拱手道:“口传太后娘娘懿旨,本日慈躬尚安,不必侍疾,公主殿下请回吧。”
高暧讶然,“请回”的意义便是让她自回北五所去,可满腹火急之言却连半句也没说,这却要比及甚么时候?
徐少卿拜辞而去,刚出寝殿便大步流星,风普通穿过廊间。
徐少卿望着那纤细美好的背影,轻叹了一声,见部下的档头躬身近前,私语几句,便随那内侍径直到了寝殿。
侧头看时,便见那曳撒飘飘的身影由远而近。
他话音刚落,那内侍便已带人朝这边来了。
他却在笑,笑得促狭,笑得欢漾,笑得含情,笑得魅惑,笑得让她更不知所措……
徐少卿正正衣冠,撩帘而入,便见那软榻上的身影正襟端坐,浑不似病重的模样。
顾太后沉着脸,唇角却硬抬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徐秉笔倒是来得快。”
说着便又顺手朝殿门一比:“公主请。”
却不料他俯下头来,贴在耳畔又道:“再说臣也算不得耳目明达,若不然怎会连公主的乳名叫做胭萝都不晓得呢?”
徐少卿拱手道:“太后娘娘请叮咛。”
高暧见他不着行迹地支开那内侍,心头一宽,待离得远了,廊间又四下无人,终究忍不住靠近低声问:“厂臣可也传闻了么?”
高暧会心肠址点头,轻移莲步,沉默无语的去了。
都火烧眉毛了,此人如何还是不温不火,一派云淡风轻的?
这副早已陌生的端庄样让高暧有些不惯,只觉那满腔的悸动平空滞了一下,随即便想到他是顾念着现在的场合,当下便也端着身架,点头应了声:“厂臣免礼。”
正这般想着,那身影却俄然顿住脚,在相距四五步远的处所站定了。
顾太后盯着他瞧了半晌,这才垂下眼,手托茶盏渐渐拂着。
“公主这但是冤枉臣了,臣是奴婢,就算猜到了,也须谨慎些,不好妄猜主子的意义不是,如何能叫明知故问呢?”
出了清宁宫,正要去找高暧,却蓦地见阶下停着一具八台锦轿。
“本督俄然记起有件要事须得叮咛,你去殿外叫人来。”
他打躬说着场面话,语声也是平平的,不起半分波澜。
“是。”
他神采一变,当即屈步向那肩舆奔了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