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仓猝回了头,心说公然不出所料,说着说着便没个正话,迂回转到本身身上来了,这般的歪解经文,也不怕佛祖见怪。
高暧愈听愈奇,不知他为何俄然会如许,连本身也被这小小的变故所染,心中垂垂乱了起来。
她原只是想止住话头,谁知嘴上却失了计算,这下竟让他钻了空子,竟然动起手来挑惹。
蓬窗下,徐少卿半卧在一张长凳上,一脚踩着地,一腿半搭在上面,固然局促,但却还是是那么闲然高雅。
这一刹时,浑忘了这般行动已逾礼到了顶点,怔怔的望着他,垂垂有些迷离了,竟俄然不想摆脱。
本来只是偶然罢了,却不想竟平空生出这很多牵绊来。
何况这般暗中,他即便拿着经籍也瞧不见笔迹,明显是在背诵,若不是常读常看的,又怎能如此?这便足见保重了。
可力量却抵不过他,强拽了几次无用后,只好转而将身上的被子捂紧,那手一丝也不肯放松。
那狐眸在暗淡中闪着温和的荧色,伽南香气竟比平时更加沉烈,仿佛不经鼻间,径直便渗入脑际……
而现下夜深人静,熄了灯,四下里昏昏冷静,本身躺在榻上未眠,也瞧不出来,猜想不会是作伪了。
她决计压着声音,心头却急得不可,慌不迭的伸手去夺。
这话才刚说到半截,窗口处俄然“笃笃笃”的响起了敲击声。
高暧悄悄地听着,心颤不已,迟疑了好半晌,终究忍不住低声叫了句:“厂臣?”
本觉得他是偶然而为,却本来又是用心的,这报酬何老是如许?
她咬咬唇,暗想再由着他如此攀扯下去,不知呆会儿会成个甚么模样,因而道:“时候不早,我有些困乏了,厂臣也存候息吧。”
听到这里,她眉间不由一蹙,紧闭的双眼也展开了。
方才情急之下,心无旁骛,早把他受伤的事忘了,现下想想,若让他在那条又窄又凉的板凳上姑息着睡,的确是大大的不当,本身定然也于心不忍。
她“嗯”了一声:“厂臣不必告罪,实在……我也一向没睡着。”
当时固然暗自欢乐,却有些不敢信赖,只道多数是句惹人的戏言罢了。
高暧只觉耳根又是一热,扭了下身子道:“诵经是为了驱除邪念,坚愿心诚,参悟体味,一心向佛,厂臣倒是它用来催困,从古至今可也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而他也不知如何的,竟没再持续朝下诵,反而折转头去,反几次复的只是念着前后这几句。
这带着戏谑的话儿传入耳中,高暧顿时浑身一滞。
可这微呈狼籍的念诵反而如钟磬之音,更加触民气弦。
此时见那双俏目中眼波盈盈,柔润中自有一股倔韧之气,令人不敢轻侮,竟和当初那稚弱之时全无二致,不由也愣住了。
高暧哪曾想过他竟会直接脱手,当即惊呼了一声,待要挣扎,双臂却已被按住,那玉白俊美的面孔也随即俯到了面前。
还未答话,便听徐少卿又道:“虽是误读,但臣觉得,公主赠这经文,臣常常读着便觉身子暖意充盈,以是对臣而言还是‘情均挟纩’更恰切些。”
他不由又是一笑,口中却故作讶然道:“是么?臣在内书堂读书时,曾见前朝一名东宫侍读诗中有句‘情均皆挟纩’,‘挟纩’本作绵衣解,引为受人恩典安抚而心生暖意,瞧来当是记得太深,乃至混合了。唉,似臣这般诵经可也真是陋劣的紧。”
“……汝我同气,情均挟纩,当初发心,于我法中……”
过了好半晌,终究忍不住,悄悄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