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暧口中暗自念叨着,俄然心中一凛,垂眼再去瞧中缝处那行小小的悉昙梵文,微颦的秀眉渐渐伸展开来。
那和尚打量了他们两眼,见这对男女固然穿着不甚华贵,但都是面貌俊美,仪态不凡,一望便知不是平凡人家的后辈,哪敢怠慢,当下合十浅笑道:“施主若要求签,尽可自便,又何必问?”
他挑眉一笑,抬步走了畴昔。
秣城虽及不上京师,但作为西北的流派,也是街衢纵横,人流如织,自有一番繁华之象。
这每一张每一页的印记,都似他的款款密意,不由令民气中怦然。
只见内里善男信女跪满了一地,正对着中间那尊三丈来高的金身大佛虔诚叩拜,两旁的和尚诵经不断,氛围非常寂静。
她脸上不由又红了红,心说他这般事件庞大的人,却将经文读得如许勤细,可也真是可贵,也无怪能背诵得那般谙练。
“这有何难,他这般特地把你送来,定然不会那么简朴,趁现在人都走了,快些说吧。”
她听他竟等了这么久,不由心下歉然,赶快道:“那……厂臣请自便好了,不必管我,啊!”
明显是送他的东西,怎的又退返来了?
“公主,奴婢还觉得……还觉得再也见不着你了。”
她挣了两下,却抽不返来,只好羞着脸,任由他攥着穿街过市。
高暧不断瞥着四周,恐怕被人瞧见,幸亏这巷子僻静得紧,并没人颠末。她固然感觉不当,可也不知怎的,竟也没反对,只是羞红着脸不敢去瞧他。
“还说过甚么……哦,对了,徐厂公把这经文交给奴婢时,仿佛说甚么让公主莫要忘了先头的事,也不知他究竟说些甚么。”
她昂首白了一眼,有些小小的恼他明知故问。
待到走近身边,便见她本日穿了件水绿的对襟衫子,上面一条青金色的马面裙,并不如何华贵,只作平常闺门蜜斯打扮,再加上那略施粉黛的小脸,瞧着别有一番动听的风味。
再抬眼看时,却见他正将方才喂本身吃糕的手指放在唇间吮着。
她心头有些发颤,忐忑不安地那册子接在手里,又摆布细心打量了半晌,确知无误,不由更是奇特,猜不出他的意义。
徐少卿干咳了一声,翻手摸出一张折起的银票,不动声色地塞在那和尚手中,低声道:“小可本日来非为别的,乃是为娘子所求,烦请徒弟去请方丈大师来解签,这戋戋五百两便权当添些香油了。”
临街的巷口,身着一袭青布道袍的徐少卿倚在桂花树下,了望着远处那朱墙高门的壮阔府邸,唇角轻挑,面上倒是一派波澜不兴,身后则立着两名一样着便装的结实男人。
高暧却也嗅到一股甜香之气,又见他一口接一口,没半晌工夫便将那块糕吃了大半,也不知是真的饿极了,还是他所说的好吃使然。
“你在经卷里写着‘风凛冽,光荏苒,去无踪’,又让翠儿传话,说甚么莫忘先头事,这不是明指那三句都是缺了先头一字么?只需顺理添上,便知是‘朔时来’三字,还不就是叫我这月月朔来见你么,只不过用悉昙梵文写,平常人不识得罢了。”
转过路口,折行向西,便遥遥地瞥见一片高大的亭台楼阁矗在街尾。
“这糕好的紧,连宫中都没如此正宗的味道,公主不尝尝看么?”他说着,便将另一块递到高暧面前。
翠儿不识得梵文,又见自家主子沉默不语,面色有异,正自瞧得一头雾水,却听高暧俄然问:“翠儿,徐厂臣还说过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