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暧不由一阵心惊肉跳,仓猝搁下碗,奔出凉亭,口中疾呼:“厂臣,厂臣。”
高暧松了口气,回想刚才那一幕,差点羞得撒腿逃掉,但又如何忍心放着他不管。
言罢,长长叹了口气。
高暧不由一愣,实在这事早在她脑中来回考虑过多次,此时经他一提,便像俄然想到了甚么,张口惊道:“厂臣,你……你是说……”
转头再看,却见他俯卧在地上,双目紧闭,鼻息调匀,竟然已睡着了。
他本就只是虚虚地握着,并没用力,任由她夺了畴昔。
她讷然望着他又将酒一饮而尽,那自来精干的身子竟有些落寞的寂然,俄然间竟有些肉痛,想出言开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醉?不过这点……这点酒……罢了,还要……拿酒来……”
她沉默听着那半白不明的话,却也没再多问,心中微觉伤感,双目微闭,合十朝宫中的方向默念了几句,算作祝祷。
半晌以后,合法她精疲力尽,将要认命之时,却发觉那紧搂着本身的手臂不动了,跟着竟松了下来。
高暧摇摇手:“不必了,我本身去端,你上楼吧。”
她见没人回声,不由更急了,朝中间奔出几步,正要再喊,却俄然听到附近有一阵异声传出。
他顿了顿,又道:“弘慈庵那十几年已经挨得够了,既然已经出来,哪有叫人再走转头路的事理?陛下当时就是这般说的。若非如此,臣便是故意要救公主,只怕还要大费周章,再担上个欺君的罪名。而之以是带公主回京师,除了臣的私念外,还盼着有一天,公主能跟陛下再续兄妹之情,只可惜……”
许是被酒暖烘了身子,便坐直起来,将外罩的袍服脱了,顺手丢在凉亭的美人靠上,只着中衣,持续自斟自饮。
徐少卿将那半杯残酒灌入腹中,脸上醺意更甚,像是抛开了统统的挂碍,扯开中衣的领口,手上斟着酒,语声微带凄然道:“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以是若心不在朝堂,即便身在宫中,也是徒然。人生于世,都该有个合宜的归宿,可恰好有些人生错了处所,到头来只要受那无穷无尽的痛苦,毕竟无益。”
这话听在男人耳中,清楚就像在说“你如故意,便饮了我这盏残酒”。
他悄悄推开她手,又将杯中斟满。
那一声声的轻唤,更是像空谷呢喃般令人怦然心动。
想到这里,悄悄感喟一声,抓起那银壶连斟连饮,转眼间便喝了四五杯。
徐少卿点点头,拈着那白瓷盏儿在指间轻摇,目光垂在那杯中流转的虎魄荧光上,淡淡道:“不错,恰是临行前陛下授了道密旨,命臣便宜行事,明着前去洛城掩人耳目,暗中寻个妥当的处所安设公主。”
“公主可知臣此次为何又将你带回京师来?”
忍不住偷眼觑他,才刚瞥到那张玉白的脸,尚未瞧清楚,那颗心便锤击似的一颤,仓猝垂了头,手也抖了,那酒水随即溅出几滴。
这般神采木然,不言不语的模样让她有些心惊,之前都好好的,如何俄然便沉下来了,莫不是方才那一下拂了他的意,就内心恼了?
他与三哥向来不睦,何况当初在秣城晋王府养伤时,三哥还亲口说过对“阉宦当朝”深恶痛绝,死力欲规复本朝初建时的祖制。
来到凉亭内,却发明石墩旁竟不见了徐少卿的踪迹。
特别是那张玉白的俊脸狐眸半闭,不轻不重地在本身胸前蹭动着,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趁机占些便宜。
再抬眼看时,徐少卿已将那盏儿端在手中,安然放在唇边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