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既成,徐少卿暗自松了口气,赶快命身边的司礼监随堂取了继位圣旨,本身亲身捧到御案前。
早已换上玄端号衣和十二旒冕冠的高昶龙行虎步,亲领文武百官前去太庙祭拜六合先人。
那荏弱之躯怎能有如此的果断和勇气?
她伏在怀中点了点头,见他有些游移,心中不免一沉,咬唇想了想,又道:“如果厂臣舍不下这里的统统,便不必理睬这话,我……只要和厂臣在一起,如何都成。”
只要能在一起,不管在那里都好。
是纠结?是狐疑?是惊骇?是怨怼?是忐忑?是矜持?
俄然间,她很想奉告他本身已经瞧见了阿谁奥妙,却又不敢。
连她本身也不晓得究竟是如何了。
高暧不待他把话说完,便抬手将那两片浅红的薄唇按住了。
徐少卿刚要去接,高昶却俄然将手一拍,按在那圣旨上。
沉默垂首不语,冷不防俄然见他的手伸了过来,先是一愣,随即惊骇地推拒道:“厂臣,你若再这般,我便……”
……
冥冥中仿佛佛祖菩萨的声音在说,人间万物皆有缘法,撞破是缘,向他揭露也须有缘,若强行逆缘而为,到头来只会恶果自食。
而当此时,皇宫正中的奉天殿表里早有司礼监、礼部和鸿胪寺设好了代表天子仪仗的金镫、斧钺、伞盖、令旗、车马,以及狮豹虎象等伴驾驭兽。
正自发楞,那度量中的人猛地推开他,摆脱出来,身枪弹开数尺,双臂双臂紧捂着胸前和肩头,缩到了床尾。
徐少卿挑挑眉,敛着声气应了声“是”,便回身大步而出,朗声叫道:“陛下升座,众臣参拜!”
她现在已有些偏执,自顾自地羞怯着,全没听出那话中饱含的交谊,可要说内心多么气他,却又仿佛没有,只是略略有些小小的幽怨。
辰时初刻,天光大明。
这一刹时,她俄然不再感觉羞怯惊骇,蓦地里想起了甚么,身子不再伸直于角落,反而上前靠近,也缓缓抬起手,向他肩头抚去。
夜色沉寂,衬着那动听的心跳,尤是怦然……
司礼监首席秉笔,东厂提督的头衔大要上风景,但毕竟不过是天家奴婢,被世人唾骂的鹰犬喽啰,即便位高权重,又有甚么舍不下?
“不消说了,我都晓得,若不是为这般,我也不会承诺随你到这里来。”她低低地应着,声如细蚊。
正自思忖着,却见翠儿神采镇静的快步而来,还未进亭,便急道:“公主,宫里有有人来了……是圣旨!”
徐少卿拥着她轻抚的手顿了一下。
天气未明,五凤楼前的广场上便已站下了两排全盔全甲的军人。
“徐卿莫急,朕初登大宝,诸事庞大,内廷还需有人照看着。朕的意义,今后司礼监要随传随到,东厂的事,徐卿就莫要理睬了。”
拥环相抱,再无半分间隔。
京师东城,水月坊。
新君继位,他是主仪,却疏无欢乐之意,特别是高昶那含刺般的眼神,更令人如芒在背。
那目光中的顾恤与朴拙也清楚被她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