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水,打仗到他干裂的嘴唇,允姮脸上肌肉动了动,吃力地伸开口,将水一口一口喝了出来。那净水进入喉咙,如甘泉洒入旱地,立即减缓了那火燎普通的痛苦。
一干士子皆是大惊,本来耸峙在嬴渠梁身后的卫士,皆是一声厉喝,上围住田叔常,手上的兵器斜斜指着他,恐怕这田叔常做出对国君不轨之举。
“啊,你醒了!”一个嗡里嗡气的男人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仿佛还带着一丝骇怪。
“秦公深明大义,高风亮节,不记鄙人狂狷荒唐,并且还赠金送鄙人返国,田叔常自夸名流,如何不惭愧万分?”那自称田叔常的士子慷慨激昂的说着,宋涛眉梢一挑,目中闪过一缕不易为人发觉的精芒,再瞥了那嬴渠梁一眼,只见秦公道襟端坐,一脸寂然,并无异色。
“哎,这是何必。”望着地上被殷红鲜血浸润的成暗红色的泥土,宋涛轻叹一声,脸上也是挂着。
“阿谁义渠人醒了!”
倒是见惯了鲜血的范性神采如常,瞥了宋涛一眼开口道:“我们也走吧。”
随后,一阵刺痛传来,却不是从他手上的小腹,而是从喉咙间,他下认识动了动嘴,沙哑而轻微地叫了一声:“水…”
“多谢先生,嬴渠梁择日自当聆听高论。”嬴渠梁将竹册接过,看了一眼这个自称王轼的士子,点头道。然后并不焦急将卷册摊开来看,而是浅笑着看向其他士子。
“如何?”范性闻言,神采微微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难不成那招贤馆你宋先生去得,我二人就去不得了,就只要你算贤才,我俩就不是了么?”
“秦国招贤,未分良莠前,一体待之。本日亦是诸位三月之期,寡人亲至,以聆听诸位先生的治秦国策,各位先生,若对秦国有所观点,还望畅所欲言、不吝见教。”嬴渠梁再将目光投向那些个坐在火线,早已入秦的士子身上,笑着问道。目光扫过宋涛和范性,也不断驻,斯须便分开。
“秦公!”那田叔常倒是一声厉喝,须发皆张,调子更加的高了起来,“田叔常之求,还望秦公应允!”
宋涛点点头,转头四下张望了好久,俄然想起了一件事,皱眉道:“现在入了栎阳,却不知该往那边去,这如何是好?”
说罢,他圈起左手四指,然后两眼一闭,只见一道光芒闪过,世人只觉面前一红,田叔常的左手小拇指已然和着鲜红落在天井泥地上,而他微喘着气,看向嬴渠梁,开口道:“如果秦公不弃,叔常愿入秦做一小吏,以报秦公!”
“不碍事的,他是伤势太重,体力耗损殆尽而至,眼下并无性命之忧,反而正在好转中,或许过不了多久便会再次醒来。”范性摸了摸这义渠人的额头,沉吟半晌,轻声道。
宋涛看着面前这个义渠男人,他早已从休屠口中晓得了此人的姓名和身份,望着男人那惨白的神采和因为小腹的疼痛牵涉,而微微有些抽搐的脸部肌肉,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庞大的神采。
景监从速将他手中的竹册接过,一样是双手捧给国君。
“休说是柄短剑,即便是把朱泙漫的屠龙刀给他,只怕也不是这秦公的敌手。”范性眼神在田叔常和嬴渠梁身上各扫了一眼,略带轻视的低声道。
只见,那田叔常一脸诡异的红色,右手执剑,缓缓抬起左手,朗声道:“公以国士待我,我自当图报于公,今无知而冲犯于公,田叔常当以热血,昭秦公之明!”
四周仿佛没有人,只剩他单独一人无助地躺在地上,喉咙中的干渴感受越来越短长,就如火烧普通。他的嘴唇悄悄动了动,身材中竟不知哪来的力量,微微挪动了身子,而脑海中的认识,似也更复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