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良转头见了月娥,缓缓而来,真如广寒仙子自玉轮里降落普通,便笑着说道:“可惜家里头没有胭脂水粉,让姐姐委曲了。他日去集市上买些返来,再添两件儿衣裳,几朵头花方好。”
官媒便说道:“姚娘子亲来就好了,本官本日前来,是特为了苏青苏大夫,向姚娘子提亲的。”
月娥没法,只好入了内里去,她本来也没有几件衣裳,都是些粗布素衣,现在见姚良如此,便挑了一件穿的少的绫白上衫――只为平素干活,最不耐脏,是以少穿它,衫子别无装点,只袖口处有几点刺绣的粉色小花,因年久也褪了色,配了一件湖水蓝的褶裙出来,又略微洗了把脸,也无一点儿胭脂水粉擦,只就着盆里的水把一头乌云似的发给略微整了整,便出来见小郎。
不料月娥面色一变,竟不作声。官媒同苏青都是一怔,小郎仓猝说道:“姐姐,大人跟苏大哥说的,你听到了么?”月娥顿了顿,说道:“我已听到……不过……”她低下头,说道,“我如何配的上苏先生。”
月娥手上一晃,仓猝将一壶茶放下。苏青便看着她。月娥同他目光相对,苏青说道:“月娘,我爹已经应了我,许我娶你过门了。”他平日里安静澹泊,云淡风轻,现在却露了真情,脸上忧色盈然。
只不过一日之间,苏青同月娥定下姻缘之事已是街知巷闻。次日月娥仍如常普通去开铺做活,自更加谨慎。不料连续三日,都未曾见到敬安人影。听小郎说,那巡抚使前来以后,各地巡查,将军忙的不成开交,又征召了些歌姬去相陪,每日花天酒地,歌舞升平。月娥也不在乎。
门口姚良返来,忽地见厅内两个相互依偎在一起,他却停了脚步,带着笑从中间拐入后院去了。
官媒战战兢兢,问月娥,说道:“姚娘子你已同意了么?那便签文书了。”月娥泣不成声,擦了擦泪,才点头说道:“大人,我愿嫁苏青。”
月娥怔怔站着,心头一团乱麻。苏青握着她的手,急得眼中泪花泛现,连唤:“月娘。”姚良见月娥不语,便直接跪了下去,说道:“姐姐,我求你,说句话。”苏青说道:“月娘,你也要我跪下不成?”一字一顿,泪也落下来。
人来到便好说话,官媒便同小郎说了一会,小郎只看向厅外,公然见月娥捧着茶上来,见苏青也在,微微一怔。官媒瞧了一眼,点头心道:“公然好个边幅。昔日在北极紫微大帝庆典上远远一眼,已觉妙不成言,现在一看,真是天生丽质之人。”又看向中间苏青,公然是郎才女貌,一个美,一个俊,一个贤惠无能,一个温良痴心,天生地长的一双,非常合衬。
当下官媒就又叫一个侍从去把苏青的药童叫来,带着药箱,好来给苏青双腿膝盖上药。一边同姚良商定了日子去官衙筹议婚期。官媒弄得安妥,识相先走。姚良便去相送,剩下厅内,苏青靠着月娥,说道:“我但是做梦么?”月娥看向他,见他额头还带些汗,便抬袖去擦,说道:“傻人,老是爱说些傻话,做些傻事。”苏青说道:“我做的最傻的,就是之前迟了一步,幸而现在失而复得,月娘,此生也不放开了。”便紧紧地将月娥的手握住,月娥伸手,将他腰间环住了,说道:“你如许,叫我如何放心?”苏青说道:“你承诺了我,我自会好多,今后也会好好地,同你过日子。”
姚良也上前,说道:“姐姐,你顾忌恁般多做甚么?苏年老是至心诚意要娶你过门,先前苏老先生只要你过门当妾,他尚不肯,一向苦求至今,为了相求老先生同意,苏大哥跪的膝盖都肿了,实在为你用心良苦,你又非不喜好苏大哥,何必总叫两地分开,各自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