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明天出门压根没带永兴新钱,正如店家所说永兴钱小,平常七文的货色要花十文才气买来,从官府兑换时倒是一对一的量,她本来手头紧,放着低价不买,莫非买东西只认贵。
姬瑶急着脱身,让阿奴从荷包着数出官钱交到店东手里,一旁钟盈瞥见了两步走过来反手把一把官钱打落在地上,立眉竖眼诘责姬瑶:“这甚么钱,为甚么不消新铸的永兴宝钱?”
钟益开初别过脸不看两个小女儿辩论,听到最后他转过身正视姬瑶,又瞄向胞妹,目光通俗。
店东早听出两位女郎的来头,吓得躲到柜台前面装王八,几个店小二溜的溜、装死的装死,钟家几家婢女虎视眈眈等着看姬瑶服软。
不料,钟家的奴婢瞧见姬家的马车,有个仆妇多事出来不知说了些甚么,不一会儿一溜烟小跪过来相请姬瑶,说是女郎有请。
钟盈呼吸短促,肝火凝集,她不管店东,只诘责姬瑶:“怪道我阿爹的政令难行,都是你这号小人在背后做祟。新帝改元,当然要铸新钱推新令,你身为镇国公府嫡女,也和贩子小民普通贪小便宜,真是污了我的耳目。”
“婶娘,这会有空,我想出门一趟买些纸笔书墨,去得不远,就在前面街口有家文宝斋,一会儿就返来。”姬瑶穿戴海棠红的薄衫春装,发梳乌蛮髻,青丝上斜插着一溜金镶玉丝爪兰花,淡雅清爽,含笑盈盈向小梁氏打过号召带着小婢女和一个车夫坐车出门。
钟家兄妹姬瑶一个也不想招惹,她挑出一方白宣,又看了几块墨砚,再要上的湖笔,又叫店家把之前定好几样东西包到一起,再叫店小二送到门外车上。
姬瑶身边带的婢女本年才十岁,家里遭过兵乱幸运活着,穷乡僻野养大的孩子没名没姓,只说自称阿奴。
半天伏低做小只换来别人的更加热诚,心中傲气上来,姬瑶提起裙摆走到钟盈面前,逐字逐句道:“你说我攀龙附凤,谁是龙谁又是凤?是你和钟家二表兄?你说我勾着二表兄隔三岔五出门,人就在这里,我也要问一句,是二表兄奉母命陪我出门,还是我缠着他非他不成?你说我上赶着当钟家续弦,我只说一句:钟家是权贵,二表兄是一表人才,可我姬瑶死也不会进钟家大门,但有一口气死也要死在外头。还望阿盈放宽解,别愁坏了,你凡是出不对,姬家高低赔不起。”
姬瑶不觉得意,姬家成败落户还用她说,接东接西早在钟家人面前颜面扫地,钟盈只不过想要她低个头,豪杰不吃面前亏,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估摸着蒙混过钟盈这一关,她起家向外走,一脚迈出门槛,闻声身后钟盈大声挖苦:“怪不得你腆得脸要做我的新嫂嫂,我二嫂刚归天不敷半年,你整天勾着我二哥出门,一去一整天,世人都说钟家大门难进,可抵不过有人死皮赖脸上赶着当续弦。也是,姬家连脂粉钱都要省,你不抓紧机遇攀龙附凤哪行!”
姬家新买来的几个小婢女猎奇地望着鸟笼子,相互使眼色,挤眉弄眼就差窃保私语,幸亏她们还记取姬瑶的训导——为奴者不能当着主家的面传言弄舌,更严禁在背后私议仆人的各项事件,毫不答应把家里大小私事别传,但有犯者,轻则家法十杖,重则三十杖,更甚者打死或卖到花柳巷。
“我怕店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姬瑶装胡涂,低头看柜台上摆的几样白宣,她出去时看了,店里并没有钟家二郎君。
比拟于姬瑶的妥当全面,二娘子当甩手掌柜在旁逗着她那只宝贝画眉,梁恒文践约早健忘送她鸟笼子的事,二娘子自掏腰包破钞五颗金豆在西市卖来上好的楠木鸟笼。笼子是精彩非常,可笼里的鸟声音美好,偏是只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