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之下,雨水混着血水,蜿蜒了一地。
刚想号召黑风寨的弟兄们走快些,还不等她开口,一行人却全数顿住了步子。
“沈大人,这黑风寨也不是久留之地,末将想问问大人眼下作何筹算?”看着床上还在昏倒的老者,左奉想着他们眼下的境遇,很有几分烦躁,却也只能压了又压,转头扣问沈临安。
来人身形一晃,避开了刀剑,伸手一把自陈词身边揽了夏初瑶,拽着她退出去几步,与树下世人拉开了间隔,这才放手。
“又有人过来了。”不等树下诸人开口,楚离转头看向身后的山林。
突然听得内里来了个穿官服的,他先是一惊,随即一喜,忙领了人出去看个究竟。
“本官是翰林院修撰沈临安,今次领了陛下旨意,与户部周尚书南来赈灾,现在周尚书带着赈灾物质去往州府,本官绕行到此,传闻卢阳城灾患严峻,特地来观察灾情。”
左奉迎了四人进寨,沈临安跟在他身边,眼看着这寨子高低走动的,都是如身边这般着了软甲配了刀剑的甲士,心中多有迷惑。等得让御风陪了葛先生去将一脸的血污洗去,他与池光跟着左奉进了厅堂,看着周遭过分规整的模样,心中只觉多有几分蹊跷。
雨势不减,雨幕里,只见着十余个守城军举了刀剑,抓了手无寸铁的哀鸿们扬手便砍。
眼看这一个昏迷,一个痛不欲生,也不知他们本日能不能分开这里。虽说林子里的那群人这几日都未曾出来,想来也是对他们这些守城军多有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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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自寨主和阿谁楚公子遇险已颠末端五六日了,他们都将这黑水河上游找了个遍,别说人了,连半点迹象都未曾见过,这河水再往下,便是卢阳城,过了卢阳城,便汇入安雅河了。
客岁赈灾来的都是帝都大官,他们还曾得见过太子殿下。现在面前此人说是钦差,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跟着的人也不像是保护官员的甲士侍卫,看着面前的人这一身官袍,左偿还是有几分顾忌。
出去探查的人也禀报过,这几日沈三夫人和阿谁慕大夫带着那一群哀鸿就在这黑松山的山林内里搭了棚子苦熬,只是,眼下沈大人问起,他却不敢说了。
来人手持长剑,踏开雨幕,踩着一地的尸身,朝他们这边过来。
眼看着砍到了一个守城军,雨幕里便会出来两到三个补上空缺,但是他们这边,倒下一小我以后,只会接二连三又有人倒下,夏初瑶扬剑划开雨幕斩了身前一人的头颅,退到陈词身边,喘气着看着扑上来的人,握剑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找了五日了,固然她不肯意信赖,却也不得不做这最坏的筹算。
“是我……都是我害了她……”心如刀绞,眼中已是无泪,这一起的悔怨,终究在现在倾泻而出,他任由池光反扣着,缓缓跪倒在地,低头抵着冰冷的空中,口中低喃着那小我的名字,只恨本身竟不能随她一起去了。
雨越下越大,不断歇的雨滴打在他们先前搭起的草棚上,收回噼里啪啦让民气烦的声响。
“回禀沈大人,现在这卢阳城里未染疫病还幸存的人都在这里,加上末将统共一百零三人,都是先前奉了知州之命,保卫卢阳城的守城军。”听得他的身份,左奉微微蹙眉,随即顿时俯身作礼,掩了本身的神采,恭敬地答了他之前的题目。
“你们这会儿带点人去,暗中监督树林里的那群人,寻个黑风寨的人不在的时候,先将他们全数灭口了,万不能叫屋里那位大人晓得他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