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烈去。”言琢背起手朝城门走去。
“我顺手带她出了府。”白予有些讪讪,“让她自个儿归去了。”
他说着说着见言琢没了动静,转头一看,合上眼的面庞沉寂,呼吸均匀,已是睡着了。
她眯了眯眼,旋又重新放心闭上。
“那群姬妾传闻孙诚死了,个个先抢了金银金饰往外跑,这一跑,剩下的仆人亲随也偷的偷,拿的拿,几近把孙家给平分了。
“当真是报应,孙家父子当年作歹多端害死那么多人,现在身后身家不保,连个替孙诚收尸的人都没有。
白予又喝一口,侧头看了一眼言琢。
白予直到辰时三刻才出了城。
柳叶刀简便好带好使,是江南会些拳脚工夫的人常备在身边的暗器。
白予接过“咕咚咕咚”灌一大口,完了一抹嘴,“哪儿来的热茶?”
人头被裹了起来,围观的人散了。
行了一段又转头看看,见言琢后脑勺跟着车身颠簸有节拍的往车厢壁上几次碰撞,太阳斜斜穿过半帘照在她脸上,有细细绒毛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卷翘睫毛密密覆盖下来,沉寂甜美像婴儿一样。
白翊……
若她还是本来的她,这一刀,就能稳稳扎在孙诚头颅眉心了。
“啊!”围观世人惊叫着今后退去。
“我这伎俩还得练。”言琢朝罗庚笑笑,这才答复他方才的题目,“城里没动静便是好动静,予大哥的技艺比起陈将军也不遑多让,罗大哥不必担忧。“
“孙诚是白家的仇敌,当然让他来报仇。”白予答得干脆。
田诚恳拎起孙诚的人头,喃喃道:“给你儿子收过了,本日也给你收。”
他一昂首,见惶恐猎奇的人群里有个纤细背影,走路的姿式让他闪过一抹熟谙感。
“你甚么时候来白家村的?”言琢又合上眼,懒懒问白予。
白予停下车,从车架上翻身到车厢内,拿过座上迎枕,稍稍扶着言琢让她往里斜靠着,再拉过车帘挡住阳光,目光落到她温馨面庞,又悄悄看了一阵。
他扶她时她便醒了,想看看他会不会找死,成果竟没有。
白予马鞭握在手中顿住,“在你们结婚那日。”
“外头很多看热烈的一见这模样,一帮地痞、恶棍、帮闲结队就冲了出来,见门就砸,见丫环就抢,府里的三座库房门都给砸了,抢得一干二净!
“……孙家乱作一团。”白予兴趣不错,两宿没睡还是精力奕奕,一面大口吃着包子一面跟言琢细说。
“你豪杰救美了?”言琢闭眼翘唇。
“刚才从包子铺里灌的。”言琢靠着车柱子,懒懒答他。
罗庚不再多问。
白予眼底出现些柔光,唇角微弯,拉了拉缰绳缓上马速,车轮悄悄从泥土路上碾过。
“大周人英勇彪悍,攻地掠城所向披靡,加上吴海内哄,接管金陵领受得倒是顺畅,可惜囫囵吞枣,只顾及仓猝吞下金陵这繁华明珠,没顾及里头的刺儿。
言琢微微展开一道眼缝。
言琢微愣,许是一宿没睡,她竟然说漏了嘴,不过这话好圆。
“孙家来收尸的。”
此处只要一个晓得她奥妙的白予,她肆意放松下来,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听白予说孙家事。
他咽下一口包子,一只纤手举着牛皮水袋递到他跟前。
不自发光影掠过车帘隙改了方向,方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那人头血已干枯,颈项处血肉恍惚,青皮脸,偏生那双眼还瞪着,眼白死灰色占满了眼眶。
一个老头不但没退,反弓着腰站出来,手头捧着个布包去捡那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