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就愣生生的停在了她头顶上,他明白过来她内心的意义,叹道:“头顶上落生雪轻易受寒,我没别的意义。”
重华殿里,青榕一大早送来拟好的誊绢, 是太后一早就筹办好赏花朝的人选。
她说着说着也掉下眼泪,主仆俩抱在一块哭,腊月的天儿,冻得民气都寒了。
车内有些闷不过气,卫辞坐到窗帘中间,和他避开了些间隔,望着外边雪花飘飘,搭问道:“王爷不是要尚长公主的么?如何没听您提起过。”
燕惟如站在她身后,瞥见她腰肢盈盈,一袭姜黄色的襦裙隐入视线,倒也让民气生暖意。
两人接到的誊绢都是对方的名字,太后成心拉拢二人,用心将他们配一对,估计等傍晚返来就该赐婚了吧。
很久没听到他的答复,卫辞刚放下帘子,就听他道:“我临时改了主张。”
金丝绣线的皂靴映入视线,卫辞内心一喜,忙昂首看来人。
她低着头,眼泪落进雪里,瓮声抽泣道:“我自小就没了爹娘,即使在宫里,可我过得不好,我既承诺他要一起走,就从未在乎过存亡,之前我觉得他是个寺人,心道就算那样我也认了,我爱他这小我,存亡都不在乎,我又怕甚么名誉呢!我独一怕的是他不要我,可现在呢?连他都不要我了,我不晓得还剩下甚么……”
燕惟如哈腰与她平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没见过有如许放声大哭的女子,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抚人,就这么和她一块坐在雪地里听她哭了半天,等她哭累了消停下来,才幽幽道:“实在断了也没甚么不好,兜来转去,最后还是要嫁给我,这是最好的结局。你若做了我的燕王妃,我会好好待你,一辈子不会孤负你,你待在建安没人会欺负你,平生无忧。”
“公主身子可好些了?”青榕站在床榻边上, 病娇在一旁陪侍。
病娇怔怔转头,焦急道:“主子,这都甚么时候了,您还沉得住气儿,昨晚到底是如何了?我瞧着督主气冲冲的就走了,你们俩闹冲突了?”
病娇转头看了一眼, 叹道:“青妈妈, 主子这回病的不轻,这赏花朝非得去么?”
出了神武门,外头马车已经候着了,车帘上两边插着几支腊梅,模糊约约飘来腊梅的香味,可待细心闻了,那香味又不见了。
卫辞起来梳洗,筹算去仁寿宫,眼下她处在风尖浪口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么窝在殿里,没有一点处理体例。
她早该想到,说甚么带她走,和贵妃只是主仆,顺着她揽握大权,全都是假的,他是个负心的人,说撂下就撂下。柔仪殿里相伴十几年,那里就能抵得上一趟两月的江南之行,他是走在脂粉堆里的,天子的妃子他也要碰一碰,下了建安没人作伴,干脆就找上她么!
她觉得来人是陆渊,谁知一昂首竟是燕王。
卫辞沉默不言,不知该如何同她说,昨晚在咸安宫见到的人底子不是陆渊,可那些话听在内心还是很难过,她想找他问清楚,偌大的皇宫,她仿佛找不到他。
“主子,当初在船上,我真不该劝您跟着督主走,是我没脑筋,让您受这份罪,可干脆还来得及,太后不是要给您和燕王做亲么?不如您就承诺下来,跟着一个寺人有甚么好,嘴上说的再天花乱坠,毕竟没个安稳,您吊着脑袋跟他,可他呢,说撂下就撂下,哪有这么作践人的!”
卫辞内心肝火中烧,那里还顾得了其他,甩开他的手就要往下跳,马车还没停稳妥,错脚一崴跌进雪堆里,燕惟如见状,赶紧也跳了下去,干脆这里是偏巷子里,没甚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