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别说他想讨我做个姨娘,便是二夫人这会儿殁了,他用八抬大轿来娶我,我也不乐意。”
“这么说,殿下待娘娘非常爱重了?”宋如锦喝完最后一口百合酸枣仁茶,把碗搁在床头。
“圣上崩了。”宋如慧把一袭素雪绢裙放在宋如锦的床头,“明夙起来穿这身衣裳。”
就连后代双全的皇后听闻这个动静后,沉默好久,也微微湿了眼角。二十余年的伉俪交谊,现在回想起来,也充足令人哀伤动容。
勤政殿是天子寝宫。纫秋性子沉稳,她说“仿佛”,就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宋如慧说着说着便愣住了,大略是感觉这个mm记不住这么多,回身回了屋子,“罢了,我写一封信,你替我带给爹爹就行。”
到了燕飞楼,采苹迎上来,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道:“女人可曾用了早膳?”
今上的妃嫔们自是哭哭啼啼,怅恨了半宿。生了皇子的还好些,今后向新帝请命,也许能跟着儿子开府别居,后半辈子也算有了依托。那些没有子嗣的,或是只生了公主的,她们即将面对的运气要么是孤寂老身后宫,要么是削发为尼,长伴古佛青灯。
“传闻昨儿早晨昌平公主连夜进宫,天气黑又下着雨,守门的没认出公主,拦着不让进,被公主当胸踹了两脚。”
蒹葭便娓娓道:“说来也有件可贵的事。就前几日,娘娘吃了半个李子,觉着腻便搁下了,殿下也不忌讳,拿起剩下半个就吃了。另有一次,客岁夏季,娘娘去给皇后娘娘存候,走得急,披风健忘拿了,殿下晓得了,便亲身拿着披风送到凤仪宫去了。”
宫女赶紧把蜡烛点上。灯火如豆,照得室内暗淡暖和。
“婢子蒹葭。”
宫里敲钟,应是有人殁了。宋如慧心跳得缓慢,吃紧忙忙地穿上衣裳,“锦mm呢?”
“还愣着干甚么?”皇后微微红着眼眶,神采却又峻厉起来,“快去公主府禀报。”
暗香也晓得采苹是老夫人调|教出来的,向来行事端方、有章法、不逾礼,便也不跟她争论。只拉着宋如锦道:“女人你可得为我做主。”
宋如慧愣了愣,温声道:“想来是不消了。”她帮宋如锦掖了掖被角,“好好睡吧。”
蒹葭不敢妄论,只拿来了净水给宋如锦漱口。
“无妨事。”宋如锦端着小碗喝了几口,望着宫女,“你叫甚么?”
时候不早了,姐妹俩用过晚膳,宋如锦便在偏殿歇下了。
未几时,阿谁宫女便返来了,手上捧着一只冰裂纹瓷碗,谨慎翼翼地陪着不是,“劳女人久等了,这会儿没有热水,便多用了些时候。”
疏影已经回家备嫁,采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见宋如锦缺一个贴身丫头,便把采苹遣来奉侍她。
“娘娘,是陛下驾崩了。”她道。
“二女人还睡着呢。”
但这一个夜晚,大夏皇宫有很多人未曾安眠。
第二日,雨终究停了,但天尚未放晴,还是阴阴的。宋如锦醒了以后,公然瞥见殿外的桃花残落了一地,枝桠空空的,因着被水洗了一遍,色彩便格外青黑。
“您歇着,我去给您倒茶。”宫女给宋如锦披上一件天水绿褙子,“女人本就睡不着,吃了茶就更睡不着了。婢子去给您泡一碗百合酸枣仁茶,最是埋头安神的。”
宋如锦“嗯”了一声,“睡不着,下来倒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