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翃道：“贫道只是会说实话，想必皇上是爱听实话的。”
郝宜忙道：“主子现在要用，是恰好的。”
正嘉公然亲手接了过来，又说道：“去端一碗龙井竹荪汤来。”
正嘉拢在宽袖里的手悄悄地捻着白玉龙形佩，有些不甘的躁动：“你要见太医，叫他们来就是。”
正嘉捧动手炉，摸了摸，大要微温：“这奴婢办事还是很安妥的，也是朕粗心了，外头毕竟冷，该让你多坐会儿再诊脉。”说着，便将手炉递给薛翃。
薛翃探手搭脉，凝神而听，却听天子说道：“你去了镇抚司，那俞莲臣如何？”
薛翃道：“商讨医治之事，怕他们当着帝君在侧，威仪所慑，不敢畅所欲言。”
正嘉一笑，干脆把身子今后一靠，双眸微垂睨着薛翃。
正嘉道：“对了，才进宫来议事的朝臣里，高彦秋是你俗家的祖父，你方才过来可见了他了？”
天晓得她费了多大的力量，才将手指按在了天子的手腕上、而没有立即弹开。
“帝君谬赞了。”
只是毕竟是西域之物，香息跟中原的平和中正大不一样，在暗香当中更有一点淡淡地荫荫凉意若隐若现，给人一种有水汽浮动的氤氲错觉。
正嘉“啊”了声，略觉绝望：“本来如此。朕倒是忘了。”
郝宜说道：“和玉仙长的说法，跟太医说的差未几。只是奴婢们服侍皇上甚是经心，也不见皇上得过甚么寒症。”
郝宜乐颠颠地才要转过帘缦，却见火线天子微微低着头，仿佛很密切的在跟薛翃说着甚么。
正嘉的目光从那瞬息相碰的手指上挪开，看向薛翃脸上，却见女冠子还是面无神采，仿佛完整都未曾发觉方才那刹时的非常碰触。
正嘉瞧见她的长睫抖了两下，就像是向来安静如镜的水面上起了一丝轻风波纹。
薛翃忙道：“不必劳烦，本日我是来给帝君看诊的，现在内心已有大抵，还要立即去一趟太病院。”
在正嘉天子的目光谛视下，薛翃抬手，右手的五指如同最曼妙的兰花，莹白如玉，纤纤素净。
公然，正嘉悄悄笑了声，了然普通：“不碍事，和玉渐渐考虑，反正朕现在百病全消。”说着转头，垂着眼皮问：“汤备好了？”
薛翃蹙眉想了会儿：“那，皇上的坐卧如何？”
不管是访问辅臣还是面对宫内妃嫔，极少见他如此“夷易近人”的模样，只要在对待最亲信的颜首辅跟夏太师的时候，偶尔才会暴露些宠任嘉许之态。
这会儿，那茵犀香反而似拯救了，薛翃想仗着这香气把鱼茸跟火腿的腥气压下去，强忍着不适说道：“请帝君恕罪，贫道从小茹素，不能吃这些东西，也闻不得。”
那茵犀香是是自汉朝时候传入中原的，乃是西域国的贡品，本来早就失传，只是正嘉一心修道，对这些香料、丹药之类的也格外上心，催促着内造局，近两年才又将这香制了出来。
毕竟薛翃极其体味天子，现在模糊地从这话里听出几分非常。
郝寺人笑容可掬地承诺，也不叮咛小寺人，亲身跑去取。本来天子修道服用丹药，夏季向来不消手炉，以是这精舍内固然备着，却并没有启用，当即捡了一个龙纹紫铜手炉，盛了几块乌黑的银炭，又用白绢擦拭了几番，才抱着往回。
薛翃道：“明君有道，天下才会大安，师兄即使本事，也不过是个辅弼罢了，至于我，便不值一提。”
正嘉道：“不是朕用，是给和玉的。她的身子薄弱，喝一些滋补的热汤水天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