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在三四年里仿佛没再瞥见新月。新爸对我们很好,他有两间屋子,他和妈住在里间,我在外间睡铺板。我开初还想跟妈妈睡,但是几天以后,我反倒爱“我的”小屋了。屋里有白白的墙,另有条长桌,一把椅子。这仿佛都是我的。我的被子也比畴前的丰富和缓了。妈妈也垂垂胖了点,脸上有了红色,手上的那层鳞也渐渐掉净。我好久没去铛铛了。新爸叫我去上学。偶然候他还跟我玩一会儿。我不晓得为甚么不爱叫他“爸”,固然我晓得他很敬爱。他仿佛也晓得这个,他常常对我那么一笑,笑的时候他有很都雅的眼睛。但是妈妈偷奉告我叫爸,我也不肯非常地别扭。我心中明白,妈和我现在是有吃有喝的,都因为有这个爸,我明白。是的,在这三四年里我想不起曾经瞥见过新月儿;或许是瞥见过而不大记得了。爸死时阿谁新月,妈肩舆前面阿谁新月,我永久忘不了。那一点点光,那一点寒气,老在我心中,比甚么都亮,都清冷,像块玉似的,偶然候想起来仿佛能用手摸到似的。
妈妈的手起了层鳞,叫她给搓搓背顶解痒痒了。但是我不敢常劳动她,她的手是洗粗了的。她瘦,被臭袜子熏得常不用饭。我晓得妈妈要想主张了,我晓得。她常把衣裳推到一边,愣着。她和本身说话。她想甚么主张呢?我但是猜不着。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