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就这么办!就举你做头子。我们都起个名儿,让别人听不懂,好不好?”一个十四五岁头上长着疙瘩,名叫张纯的说。
“先生!我不消扫地了,先画舆图吧!展开览会的时候,好让大师看哪!你不是说,我们国的人,都不晓得爱国吗?”
大师慢腾腾地溜开,等先生进屋去,又凑在一块商讨他们的事。
“你父亲不是打南京阵亡了吗?哼!骸骨也不晓得飞到那里去了呢!”
“也好!去画吧!你们也都别哭了!还不快扫地去,扫完了好回家!”
下了课后,先生总拉着小铃儿说长道短,直到别的孩子都走净,才放他走。那一天师生说闲话,先生趁便地问道:“小铃儿你父亲得甚么病死的?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越短长越好啊!你说虎不好,我不跟你好啦!”李进才撇着嘴说。
“这是打哪儿提起,他脸上甭提多么洁净啦!”
“干哪!听你们的!走……”小铃儿红了脸,同着大众顺着墙根溜出去,也没顾拿书包。
小铃儿听完,蹦下炕去,拿小拳头向南北画着,大声地说:“不消忙!我长大了给父亲报仇!先打日本后打南京!”
“就是他呀!呸!跟日本媾和的!”小铃儿两只明汪汪的眼睛,看看画片,又看先生。
小铃儿每天放学,老是一向唱到家门,他母亲闻声歌声,就出来开门;明天俄然变了。
“我看你这几天是跟张纯学坏了,顶好的孩子,如何跟他学呢!”
“先生!感谢你——这小我是谁?”
“拿去吧!明天我们讲的国耻汗青忘了没有?长大成人打日本去,别跟李鸿章一样!”
“跟他一样?把脑袋打掉了,也不能媾和!”小铃儿停顿一会儿,又持续着说,“明天报告会我就说这个题目,先生!我报告的时候,如何脸上总发热呢?”
“这模样!可真是学坏了!叫他来,我问他!”先生很不欢畅地说。
吃过晚餐小铃儿陪着母亲,坐在灯底下读书;他母亲替人家做些针黹。念乏了,就同他母亲说些闲话。
“我父敬爱我不爱?给我买过吃食没有?”
“我父亲那一年就死啦?如何死的?”
“娘啊!我父亲脸上有麻子没有?”
“甚么舆图,不来不可!”说话时一齐簇拥上来,拉着小铃儿向体操场去,他嘴直嚷:
“真是!明天如何竟是如许的事!跟大舅说说李鸿章的事也好哇!”
“小铃儿看这张画片多么好,送给你吧!”先生瞥见小铃儿不幸的模样,从速从书架上拿了一张画片给了他。
小铃儿不错眸子地听他母亲说,仿佛听笑话似的,待了半天又问道:
“可不是后半年!你姑母也跟了他去,要不是为你,我还干甚么活着?”小铃儿的母亲放下针线叹了一口气,那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下来!
“不可!不可!先生要责备我呢!”
“你倒是听完了!你大舅等你半天,等得不耐烦,就走啦;一半天还来呢!”他母亲一边笑一边说。
“不记得!等我回家问我娘去!”小铃儿哭丧着脸,说话的时候,眼睛不住地往别处看。
“胡说!小铃儿哪会打人?不要欺负他诚恳!”先生很定夺地说,“叫小铃儿来!”
不到半个月,黉舍里竟自产生一件奇特的事——永不招惹人的小铃儿会有人给他奉告:“先生!小铃儿打我一拳!”
小铃儿说:“我筹算弄一个会,不要旁人,只要我们几个。每天早来晚走,我们大师练身材,相互地打,打疼了,也不准急,练这么几年,管保能打日本去;我还多一层,打完日本再打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