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一愣,随即听得琴声一转,曲成跌宕,声震林木,如同松风吼怒,阳关三叠。繁弦急管,又如一唱三叹;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接着道:“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则同大地,三音齐出,便如六合人三籁。元贞兄一张琴器具三籁,三音交叉、变幻无方、悠悠不已当中,如高山流水、万壑松风,有如水光云影、虫鸣鸟语,能够状情面之思,亦可达六合宇宙之理。”
元贞道:“不是!元某有幸,此平生逢上林神医如此听客,即使是现在身故,那也不枉了。”
听得林杏问道:“元贞兄笑甚么?莫非林某说的是无稽之谈么?”
那前面说话之人接着问道:“不过如何?”说话的恰是林杏口中的“苻兄弟”。
琴声中,仿若来了小我。声音跟从着脚步缓缓前行,行动踏着琴声的脚步,模糊闻声碎叶的声音,和着琴声的节拍,然后随风飘散。
元贞听了他的这一番话,非常对劲,哈哈大笑,道:“林神医谬赞,愿闻其详。”
林杏道:“悉听尊便。”元贞再无言语,过了半晌,琴音绕着丛林四下散开,钻入云兮的心间。
云兮听得心旷神怡,耳边一阵轻风忽起伏。远远传来缕缕琴声,悠婉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
林杏哈哈干笑两声,道:“过奖了,林或人也是扯谈八扯,让元贞兄与苻兄弟笑话了。这《游春》、《渌水》二曲的绝妙之处,林某可说已听出一二,只不知《坐愁》一曲的企图,又是甚么?”
云兮越听越是入迷,到得厥后,完整沉醉在了此中,浑然忘了本身度量蓁儿站在竹林以外。
一曲抚罢,六合间一片喧闹。云兮这才回过甚来,倒是大大吃了一惊,不知不觉间,日已三竿。
元贞兄弟接口道:“林神医想说之话,我尽数晓得。 不消说,请屈尊再听一曲。”
听得茂林修竹当中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一别多年,元贞兄弟的琴技登堂入室,又更上一层楼了。”果不其然,说话的恰是林杏无疑。
却听得林杏接着道:“不过嘛……”
云兮心头剧震,猜疑不已:“林外君子?此人说的是我?本来他是现我了?”
云兮猜疑不已,心道:“林先生中毒在先,饥饿在后,现在说话的声音怎地变得雄浑了很多?难不成他的毒好了么?”
元贞道:“我本以六合间便只林神医与苻兄弟两位听客,孰料还别有别人。这《坐愁》一曲嘛,是为别人作的。如何?林外的君子,听了这好久的琴声,想来也是疲累了,不筹算出去见见面么?”
很久很久,才听的竹林中林杏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次闻?元贞兄将‘蔡氏五弄’中的《游春》、《渌水》、《坐愁》三曲合而为一曲,散音、泛音、按音三音用到了畅快淋漓之境地,放眼天下,能抚此琴者,已没有第二人。”
元贞听罢,仰天哈哈大笑,声惊飞鸟,扑哧扑哧拍打着翅膀没入长空当中,很久方才歇停。
林杏道:“好,那我便大胆说上一说,也不知对也不对。如果不对了,二位恕罪则个。在林某听来,散音松沉而旷远,让人起太古之思;其泛音则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则较为丰富,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纤细悠长,时如人语,能够对话,时如民气之绪,缥缈多变。”
再过一会,又似泉水仓促流淌,美好温馨,舒软安闲。
云兮身子一颤,暗想:“林神医!他们说的是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