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海撺掇新兴王谋反,罪不成赦,朕看在母后份上,才给姚家留下一条血脉,母后此话,真叫朕有些悔怨当日是不是过于妇人之仁了。”
芜歌攀着他的肩,抬头无辜地看着他:“我又不是教唆陛下不孝。但陛下出征,留着我们孤儿寡母在家,就当真放心?”
“嗯。”芜歌微扬着下巴,呼吸短促地望着殿顶横梁上的彩绘,那是一幅凤鸟涅槃图,一只凤凰展翅,从一片火海里挣扎着飞起,那对凤目尽是绝望和希冀糅杂在一起的纷杂意味。
欧阳不治的神采变来变。他对这丫头的脾气,早有所体味,哎,两小我真是一样的倔强刚强。可惜是可惜了。但他这些日子瞧着,这丫头现在的日子公然是过得舒坦的,像是碰到夫君了。阿谁承明殿的臭小子,若不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做不出这类拆散人家庭的缺德事。
“好。焘儿没有娘亲,焘儿想要个娘亲。”
芜歌敛去眸中的泪意,抚了抚老嬷嬷的手:“妈妈放心,我是去索债的,会活着返来的。”
“坏胚子。”芜歌嗔骂他,尽是撒娇的意味。
厚重的车帘垂落,车辙碾过悠长的宫道,亦如当年她入宫时的景象,单身一人,孤苦无依。姚太后闷在帘泪,幽幽闭目,泪潺潺滑落。
软榻在他们身下欢愉地摇摆着。
芜歌传闻那两位重臣入宫觐见,就晓得,拓跋该出征了。而她——
拓跋焘闷声笑着,掌心滑向她的腰,捏了捏:“另有更坏的。”话音刚落,便沉身将她占为己有。
她深吸一气,回眸问:“晃儿呢?”
白驹过隙,一晃又是年关。平城宫,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
拓跋焘都被她给气笑了,捏着她的脸,佯怒道:“好好说话。甚么陛下不陛下的,还孤儿寡母,朕还没死呢。”
宗和捂着脑袋,赔笑道:“是是,是主子说错话了。不是眼线,是陛下体贴娘娘。”
他想起小晃儿的肥屁屁,也不晓得是不是又干好事了。他摇点头,轻笑着坐上步撵:“快,去月华宫。”
两人相拥着斜倚在榻上守岁,地龙烧得很旺,哪怕窗棂大开,北风卷入,也感受不到寒意。
“阿芜。”拓跋焘喘气着抵住她的额,扣着她的双手,桎梏在枕畔,笑道,“是你招惹朕的,你可别悔怨。”说着,便抱着她坐起,起家下榻。
芜歌的眸子里也出现泪光来:“可齐哥儿也无辜啊。如果娘晓得,也会认同我的做法吧。我不但是晃儿的娘亲,还是徐家最后的希冀。晃儿有皇父,齐哥儿却只要我这个姑姑了。”
呼——拓跋焘轻呼一气,直起家来。拓跋皇族,最没法容忍的就是外戚擅权。姚家是非除不成的。他并非是为了阿芜,才如此苛待养母的。
月妈妈泪蒙了眼,晃着她的胳膊猛点头:“这这哪儿成啊?蜜斯,老奴天然是会拼了命都护着二皇子,可老奴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呀。这么小的孩子如何能离得了——”
月妈妈赶快起家搀住她,哭道:“你如许,实在是折煞老奴了,不是老奴不肯意,实在是——”
当姚太后搂过他,笑问他时,他想都没想就愣愣点头。
除夕家宴,除了帝妃和襁褓里的两个幼儿,拓跋焘只宣了小舅子庆之来过节,连挂名的大舅子心一都被解除在外。
拓跋焘微怔,旋即,不觉得意地笑了笑:“母后当真是不体味朕。世人称不称道朕,有何打紧?母后如果心疼顿珠,不如劝她嫁人。朕与她本就只要兄妹之情,并无伉俪之分。母后不必再花心机在姚氏一族东山复兴的事上。”他敛笑,点头道:“不成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