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终究逃出世天了,却不料这刽子手摇身一变竟成了栖霞书院的先生。
他对帝师的敬意是在栖霞山的一次次讲经论道、策画回嘴中建立的。
义康敛眸:“倒真是没想到邱叶志会来这么一招。”
此话落音,连侧躺在一旁的芙蓉都惊地睁了眸子。
芜歌了然地点头:“嗯,我没逼你的意义。只是,如果你故意,徐湛之和我都能助你一臂之力。”
“本日一早废后圣旨就下了,袁齐妫被贬为静妃。”义康忧色更甚,“皇兄生性冷酷,这世上可贵有他在乎的人,一旦在乎,必定是上心的。他固然废后,你要找袁齐妫报仇怕是不轻易。”
义康听着她清清浅浅地力陈利弊,只感觉面前的女子陌生至极。他的语气带着错愕和难以置信:“你当真想我取而代之?”
若不是芜歌展转了多个身份,她恐怕也看破不了邱叶志的致命缺点。正如她记念豆蔻韶华的徐芷歌,邱叶志才是胡知秋胡想的模样。
不远处,到彦之正等在那边。待他走近,到彦之毫无征象地跪了下来:“皇上,恕卑职僭越。邱先生之以是羞愤自戮,徐蜜斯怕是脱不了干系。兵智者,伐其情,徐蜜斯的攻心之计,何其短长。逝者已矣,徐蜜斯如此兵不血刃,卑职实在担忧她入宫以后,会如何对待皇后娘娘。”
芙蓉轻叹一气:“幺儿,我怕是光阴无多了,看来是一年半载都撑不畴昔了。”
义康单膝跪地:“皇兄乃万金之躯,人犯既已惧罪他杀,不如由臣弟善后吧。”不管是栖霞山的儒生前来相送,还是义隆前来道别,这里头都有义康的推波助澜。只是,邱叶志就这么一了百了地死了,倒是他料想以外。他听得动静就仓猝从京兆尹前堂赶过来,不过是怕皇兄迁怒芜歌,毕竟那是他的恩师。
芜歌轻叹一气,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生无可恋,他倒是死的痛快。”
芙蓉一向寂静地听着,目光胶着在芜歌身上,一样是感到陌生。不过,对于她这个将死之人而言,小姑子想做的统统,她都是同意的。
“可阿康就比阿隆更可靠吗?”芙蓉反问,生在帝王之家,她对权力纷争并非毫无知觉的。
那是他儿时的恶梦。他的技艺和体能就是在这一次次的存亡磨难里,打磨出来的。
义康的神采已是惨白一片,眸子有些错愕地颤了颤。
他敛眸,声色不虞:“哪另有甚么皇后娘娘?哪有徐蜜斯?彦之,你不但是僭越,而是眼盲心盲,胆小包天。”
望着连墓志铭都未曾有的人,义隆感觉心口翻涌起莫名的酸涩之意。
“芷歌,你没事吧?”义康顾不得皇兄尚未走远,仓猝赶到芜歌身边。
芜歌闻声也望了过来。义隆却移眸不再看她,只扛起邱叶志走向停在角落处的乌青马车。
邱叶志能够说是完美无瑕的儒生典范,贵为帝师,两袖清风,桃李满天下,可谓当世圣贤。撕毁邱叶志这张假装的皮郛,无异于破裂了胡知秋的信心。
初夏,微风缓缓,凉亭里茶香袅袅,熏得侧卧贵妃榻上的芙蓉昏昏欲睡。芜歌和义康对座喝茶,丫环婆子避得老远。
芜歌的步子陡地顿住,眸子里闪着孔殷的泪雾:“嫂嫂,不会的!”
狼人谷的后山,山峦林立,瀑布成溪,是一处风水宝地。狼人谷的前几任谷主,皆安葬在此。
义康几度张唇,倒是说不出话来。面前的女子曾经有多倾慕皇兄,他是再清楚不过的。那曾经让贰心伤羡慕的各种,他到现在都影象犹新,却不料现在这个女子竟在撺掇着本身与皇兄为敌。